女人是刚烈的性子,忍着疼站起身,冷笑道:“大哥还真是毫不手软。”
而被她牵着的小少珏却能摸到妈妈手中一手的冷汗,又是委屈又是后悔自己的冲动,孩子带着浓浓鼻音的奶音响起:“妈妈……”
然后他看见了母亲心疼的眼神。女人继续道,“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这是你亲弟弟的独子!是文庆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大哥,算我求你,他还这么小,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阻碍,您就大发慈悲,放过少珏吧!”后一句话直接暗示了少珏父亲的“意外”,不可谓不诛心。
而这番话是对白文海说的,眼睛却直直看着面带悔意的白老爷子。
这是你的亲孙子!你不肯让我带走,却能忍心眼看着别人对他下死手!
小少珏的眼睛平视,正好能看见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手都在颤抖。
他终于想起了他早逝的儿子,终于看到了孙子小脸上的稚嫩和委屈,颓然的后退两步坐下,不再言语。
而白文海被女人的话惊得瞠目结舌,好像精心贴上的脸皮被人猛地扯下,脸上又火又辣,还带着被人揭穿的心虚,怒急而起指向抱起孩子要走的女人就要发作,而话没出口就被打断。
女人忽而转身喝道:“还有,清者自清、淫者见淫,那种话也亏得您说的出口!”
一句话把他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什么“清者自清淫者见淫”,这不是是在说他自己思想不正吗?!“你、你站住!现在反应这么激烈,还不是心虚!你敢说你跟白文瑞没有……”
“啪!”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而白文海愣愣的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白老爷子。
“闭嘴!孽障!!”
抱着孩子的女人脚步只是一顿,接着头也不回的继续走。若是真的有心,不说别的,至少刚才那一下就不该是她赶上去拦住。现在这样无非是做给她看,说到底还是想宁事息人罢了。
而被妈妈抱着正好面对这一幕的小少珏眼睛亮了一亮,继而低下头,不让人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光。
但也仅仅如此了。
一系列的事情已经让孩子彻底看透了爷爷所谓的“疼爱”到底有多虚伪,也明白了这个大伯有多恨不得他消失。这一天所有人的话都被小小的孩子记在脑子里,以后不论白老爷子明面上对他多好,他都不会再傻傻的把感情和信任放到他身上了。
——而就是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收到过叔叔寄来的礼物。曾经不懂事,不明白大伯的话对于他的母亲有多大的杀伤力,后来渐渐长大,深刻印在脑海中的那些话也慢慢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除了更加体谅母亲的不易,曾经小小的不忿也烟消云散。
后来白文海因他的长大而日甚一日的防备,甚至开始在他和母亲身上做手脚,意图让他们也步入父亲的后尘,因某些“意外”而丧命。为了躲开这些“意外”,让白文海放下警惕,将将成年的白少珏在外家的帮助下进了部队,在白家的手伸不到的地方拼命学习,同时也在短短几年间屡次立功,晋升到了少校军衔。
这在白家人看来就是放弃争夺白氏掌权人的表现,他和母亲身边的各种“意外”才不再发生,白老爷子对于母亲的去留也渐渐不再多管,对于二儿媳妇一年有十个月待在娘家,回来一次也是为了儿子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的日子这才好过起来。后来不想和叔叔一样,让自己的婚事成为他们获得利益的筹码,白少珏更是早早娶了同样出身部队的女孩。夫妻俩相处时间不长但感情深厚,结婚时他这边只有母亲一个长辈对方也不介意,更是在他被勒令回白家,被大伯训斥的时候站出来呛声,最后成功把母亲彻底接出白家自己过,不再仰人鼻息。
所有事情已经了结,白少珏本就想找个时间探望叔叔,却没想到白家又出幺蛾子,竟然打起夺了叔叔产业的主意!所以才赶紧借口为学生军训到B市来,见叔叔的同时提醒他们白家的打算。同时,自己的计划也是时候执行了。
白妈妈闻言略松了口气,白少珏不太会安慰人,但听他说嫂子现在很好还是让人心中放下了些。当年他们为了双方的名声不得不切断联系,但也知道一个孤寡女人要独自带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更何况是在白家那样一个吃人的环境下!不过如今已经熬出了头,更是同白家断了往来,以后便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