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离家_作者:积墨者白(66)

2018-02-04 积墨者白

  我摇摇头,说:“我自己来吧。”

  就在我准备进屋的时候,盥洗室里突然传出冲水的声音,我和韩晓同时呆住。

  这冲水的声音就好像神秘人物出场的前奏,让我愈发期待对方的庐山真面目。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韩晓,她比平时更苍白了一些。我没有问她话,她也没有主动说些什么。这是一种古怪的默契:我俩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又都担心待会儿要如何收场。

  我呆呆在那里站了一会,大概也就两秒钟,感觉起来就好像几十分钟那么漫长。我的身体和视线一块儿凝固住了,眼睛牢牢地盯着盥洗室的那扇小门,像是担心门后的真相会一阵风似地逃逸消失。

  门被一点一点地打开了,我和韩晓婚姻中最丑陋的一块伤疤,一点一点地揭晓。

  居然是祝衡。

  看到是祝衡而不是别的什么男人走出来,我真的感到意外。

  曾经我设想过韩晓出轨的可能,毕竟她的个人条件十分优越,而我们夫妻间的感情又很疏离。一开始我有想过会不会是高中同学里的某一个,或者韩晓在别处的某个我不认识的熟人。如果是别人的话,我或许还会好受些,但祝衡……

  他是我的恩主,我生意上最大的客户,我们整个家庭的贵人。

  如今祝衡站在这里,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我从他那里得到过的,他现在要加倍拿走。

  我木木然,倒像是我被抓了个现行。

  祝衡的样子气宇轩昂,简直有些自信过分。看着他脸上泰然自若的表情,我的内心不禁怯懦、不禁退缩。我甚至有些为他开脱地想:觉得会不会是我冤枉了他?也许,也许他只是尿急刚好从这里路过,找不着厕所才上来?

  我盯着祝衡还没有说话,韩晓在一旁紧张兮兮,反是祝衡,他看看韩晓又看看我,说:

  “重华,你别误会,我跟韩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回答让我松了口气,我心想:原来碰到这种事情,祝衡也是一样地蠢。

  既然已经确凿,我只能报以冷笑:“我想的是怎样的?”

  没想到祝衡毫不语塞,平静地回答:“你以为我跟韩晓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看你表情是这样。我这人你了解,喜欢直来直去,我认为你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说——你以为她出轨了、背叛你了。但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她没有。”

  祝衡如果不是演技太好,就是特别不以为然。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足够可怕。“那你躲什么?”我问。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虚呗。我也说不清楚,我仅仅先你一步到而已。我一进来,听到你敲门,我怕解释不清楚——我想韩晓也这么想的,所以就……”

  “你来干嘛?”

  “我只是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没别的。”

  我跟祝衡对视了十秒钟。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洞悉人性,知道承认得越坦然,嫌疑就越小;解释得越简单,漏洞就越无从找起。不过另一个角度说,他知道我没有证据,所以无所畏惧。我捉住了他们俩,但可惜不是在床上。

  我强行抑制住胸腔的愤怒,虽然我的愤怒可能本来也没有多少,倒是盘算更多些。最终我点点头,说:“我忘了一份文件,过来拿。”

  当我从书房里把文件拿出来的时候,祝衡也要走了,于是我俩很尴尬地一起下楼。楼层虽然不高,但楼道却似乎无限漫长。我跟他没什么好说,他也一反常态,没有跟我随便起个话题闲聊。那样的话嫌疑就更大了。我俩走到了二楼,已经看到楼洞口的阳光,我突然站住脚,说:“我顺便再拿个东西,我还得上去一趟。”

  祝衡点点:“那好,那我先走了。”

  等我回来,韩晓还站在客厅里,有种惊魂甫定的感觉。她讶异地问我:“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说:“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

  韩晓摇头:“祝大哥不是跟你解释了么,我跟他可没什么。”

  我冷笑,看着从玄关这里一直蔓延出去的淡棕色的实木地板,地板上有好几个灰扑扑的脚印,还沾着点儿泥。

  我咬着牙,声音像是从我的腮帮里硬挤出来:“他是穿着鞋进去的!”

  在我们家,地板是属于韩晓的。她嫌我擦得不够干净,每次都要自己动手不可。这其实也跟丫丫有关,当年我们还租住在那个可怜兮兮的小房子里,丫丫偏爱满地乱爬。为了女儿的健康,韩晓无论如何也要把洋灰地地面擦得一尘不染。而且她立下了严格的规矩:进门换鞋,不允许赤脚,每次丫丫吃完饭所有人都不许动,她先趴到地面上把掉下的饭粒统统捡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