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离家_作者:积墨者白(85)

2018-02-04 积墨者白

  我听完了想了片刻,再说:“哦。”

  对我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个世界上每一分钟都有人在结婚或者离婚。韩晓主动说起这个事情,也许是因为替朋友可惜,也可能是物伤其类。我倒是意外,我把韩晓跟祝衡的关系默认为金钱的催化,可听她的口气,跟这个一点关系也没有。

  黄纯纯前几年还很风光,跟我们这些同学颇多接触,近几年没什么联络了,我以为她跟韩晓还熟悉,竟没想到她离婚的消息连韩晓也要周折地获知。这么说来她的婚变一定经历了长久的酝酿。黄纯纯不是个笨人,就算她老公在外面真有二奶三奶四奶应该也会隐忍。但可惜她肚子不争气,手里面一张牌也没有,反倒是她老公忍不了了。

  这事情当时听起来没什么,后来越想越给我很大触动。离婚是天底下最不缺借口的事情,而维系婚姻却有世界上最大的一个理由:孩子。那天晚上韩晓到丫丫的房间里盯着孩子写作业盯了很久,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因为我自己也想去抱一抱女儿。

  那天被黄纯纯的事情一打岔,我就没跟韩晓说要去找祝衡。我也觉得自己考虑过多,事情已经很丑了,我用不着再介意局面会变得更加难堪。于是我直接去了祝衡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长久没来,还是祝衡有意表明态度,从前我都是横冲直闯的,可现在他的助理却让我在小会客室等着。我坐在会客室里有些尘土的沙发上,等了半天甚至连热水都没等来一杯。半小时后,他助理进来对我说:“祝总有时间了。”

  我气鼓鼓地走进办公室,径直走到祝衡的面前。他的态度与从前一样,低头办公,口里只答应一句:“来了?”放从前这是因为熟稔,可这天我越看越觉得这是有意怠慢。但我毕竟是来求人的,就很耐心地等他浏览完那堆文件,然后唰唰地签上名字。他的助理将文件拿出去,将门带上。祝衡这才摘下鼻梁上的眼睛,他靠在椅子上,却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找我有事?”

  我也懒得废话:“我想问下,之前给丫丫弄升学,你当时的关系还在不在。”

  祝衡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就为这个?当然在。”

  我问:“这次是弄初中升高中,还是附中。能弄吗?”

  他琢磨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丫丫不是都要高考了吗?”

  我:“不是丫丫。”

  他知道不是丫丫,笑笑,示意让我坐下,我没动。

  “谁的孩子?”

  “我一个朋友的。”

  “我能问下是什么朋友吗?”

  我犹豫了片刻,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就好像当初你愿意帮我的孩子,类似于这种关系的朋友。”

  他知道我在讽刺什么,故意纠正我:“嗯,韩晓那样的朋友。”

  我没跟他争辩。谁知道当初他帮丫丫,是看在我和韩晓谁的面子上呢?祝衡的心里面一定觉得好笑,觉得又捏着了我的一个把柄,手里面又多了一张可打的牌。他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捉弄了我好一会儿,才拿起电话。

  能走这样的关系,电话那头应该是了不得的权贵。但祝衡没有避讳,当着我的面直接大大咧咧地通话。我没有仔细去辨听内容,但从他从容不迫的语气判断,事情不会十分为难。当然,对方似乎问了一下这个孩子跟他的关系,也好看人下菜碟,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就跟亲生的一样。”

  我又想,六年前帮丫丫那回,他是不是也跟别人说丫丫就跟“他亲生女儿一样”?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就真以为丫丫是他女儿呢?

  他放下电话,在一张便笺上唰唰地写了些什么,然后撕下来递给我:“你去找这个人,市教育局的,我之前的关系现在退休了,但是他答应我会跟你要找的这个人打招呼。具体的经办,这个人弄。”

  我接过便笺,看都没看就直接塞进了口袋,显得祝衡帮我这忙理所应当似的,其实是我心里有些紧张。事情还是挺顺利的,顺利得让我意外。或许我应该道谢,但无论如何我说不出口。我生硬地说:“那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可我一转身,祝衡便叫住我:“你等下。”

  他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来,烟雾几乎越过整张桌子,喷到我的脸上。他说:“你是不是考虑过离婚?只不过因为孩子的缘故没有提上日程?别离婚——重华,老弟,我知道你肯定以为老哥对不住你,但我确实没有。听哥一句劝:别跟韩晓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