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傻子,我们中总有一个得走的。总比被……被发现了,我们俩一起滚蛋好吧?
吴子行心灰意冷,以为不久前他们说好的他又要反悔。
没想到林渊轻笑了下,仰头将啤酒一饮而尽,淡淡道,那样,我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和你一起出去,就什么时候一起出去了吧。
他真的,真的很想好好哭一次,但是那无声的嘶吼只能响彻在仿佛被撕开一个大洞,呼呼灌着风的心里。
当然,吴子行那寥寥数行的概括里绝无可能提到这么多。
关于他和林渊真正的关系,面前这个女人也永远不会知道。
她需要知道的问题是,林渊嘱咐过的,他过世的父亲,曾经叱咤风云的那位林先生……竟在外界以为他家财散尽的情况下,有价值极高的传家宝存在瑞银。是真金白银,还是钞票现金,股票基金,谁也不知道,林渊没有多透露过。
但有人没有放弃过寻找,林家有好几支,林渊父亲早年与自己父亲决裂,出来单枪匹马的做事。这么多年,只有林父出手帮林家人的份。只是没想到,最后出来疯了一样想找到那笔钱的也是那些被帮过的远房亲戚。
他们已经摸到了这里。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撞到奇怪的人。
吴子行在白纸上写道。
“你希望我做什么?”
楚爱甜垂下头,很安静地道。
——保护好自己就行。林渊应该不希望你受波及。
楚爱甜将他写得纸揉在手心里,深呼了一口气,扶着墙站起来:“我知道了。你还要在这待吗?我要去找我男朋友了。”
吴子行还要待一会儿,也许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撞到那些人。
她并不担心他,虽然不能说话,但吴子行本人仍然是人形自走武器。她非常确定。
楚爱甜在楼道里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给褚望秦去了个电话,响了很多声以后对方才接。
“我们见个面吧。”
褚望秦嗯了一声,很轻地说了个酒店名。
是他常年有总统套订在高层的酒店,楚爱甜在前台问了楼层,打电话确定后直接去了48层。
一层只有两个房间,站在电梯口看,厚重的地毯似乎要被吞没在转角的暗色里。
她在敲门前,手机的信息叮了一声,楚爱甜取出来看了一眼,本以为晚上七八点,应该是广告信息或者编辑的,结果是落款叫金荞的那位。
——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望祺说他没吃完就走了……如果他来找你,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惹事。
楚爱甜回他。
—— 那你得先跟我说,为什么不好。
那边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复,似乎在挣扎什么,因为最后回信一点也不长。
——他要找的东西,快找丢了。
金荞知道的并不是全部,褚望秦不是因为这个。
在一件事上失望、跌倒过多次,总会习惯。
只是,他一直以为,在父母意外过世后,褚家……褚珲要找到他、收养他的原因,是因为两家的交情过深,加上褚望祺的身体状况,所以想多培养一个接班人的可能。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褚望秦心里,早就把他们当做真正的家人。褚望秦是兄长,褚潇是事很多的妹妹,褚珲虽然龟毛一点,严厉一点,但对他而言,是真正的父亲。
他一直这么以为。
楚爱甜进门的时候,看到窗边尽是淡蓝的烟雾,弥漫在空中的烟气散了又聚,男人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微弯,他夹着烟侧头去看星星点点的夜景,和夜景下好像萎缩景观一样的城市。
她走过去,褚望秦没回头。
但他能感觉到,她把头很轻地靠到了他肩上。
重量很轻,甚至轻的没什么感觉。
她的呼吸也是轻的,带着很苍凉的一点笑意:“褚望秦,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我真的很久没有这么难过了。”
隐藏文件夹里,有一个录音文件。除了林渊没有别人在说话。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点轻快和放松,甚至还有轻笑,四周没有什么杂音,显得他声音格外的清晰,一字一句都击中人心里,将她的猜测全部落实。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我去吧。子行的性格,除了部队,我不知道哪里还能适合他。可我离了还能活……”林渊短暂地停了停,有些疑惑的淡淡反问了句:“应……应该吧?”接下来说话是难过伤感混着一点安慰道:“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打的,一起在外面吃一顿饭,就我们两个,其他人都没有。我也可以偷偷握一握他的手吧。等这次任务出来了,我跟老于去打申请,希望他别太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