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琴在伊莉娜带我去的暗室中见过,当时以为是把木琴,直到在鲛人的回忆中才知道是鲛骨琴。
“快弹。”美杜莎扔给了娅妮莎一张乐谱,然后简短干练地说。
娅妮莎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盘腿坐于地,拨动琴弦弹了起来。
鲛人们的面目愈来愈狰狞,一道道白光向我们射来,但我们周围很快就出现了一层半圆形的透明薄膜,将白光阻挡在了外面。
“这是……”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鲛骨琴的其中一种用途,”美杜莎淡淡地说:“鲛骨琴有许多用途,但只有体内有鲛骨的人弹才有效。”
“难道……”我和卡诺相顾一视。
“我的回忆你们都看见了,”娅妮莎背对着我们的身体微微一斜:“他安入我体内的正是鲛骨。”
跳动的音符,死亡的旋律,如流水般从娅妮莎的指缝间流泻出来,汇成了一潭死水。
忽然,一根弦被弹断了,仿佛是一颗细小的石头被投入了深潭之中,打破了那沉沉的寂静。
红红的血珠迸溅了出来,周围半透明的薄膜消失了,一道白光向我射了过来。
瞬间,卡诺挡在了我面前,白光击中了他的腹部,一股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卡诺!”我惊慌失措地喊道。
“男儿活着要有根骨,”我面前这小小的身躯发出了稚嫩却透着威严的声音:“决不让女人为自己挡剑!”他坚持站立了三秒还是倒在了地上。
我扑过去抱住了倒在地上的卡诺,美杜莎却淡淡地说了句:“肋下三寸,不足以致命。”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柔软的笛声从远处飘来,像林间的风轻轻地拂过树梢,像淙淙的流水泠泠地拍打着岩石,像山谷中的鸟儿发出了清脆的鸣叫。
鲛人们渐渐地平静下来,像那展翅翱翔的雄鹰停歇在树上,静静地聆听着这优美的音乐。
“这是安魂曲,”美杜莎轻启朱唇:“它能指引鲛人们走向冥界之路。”
鲛人们跟随着这旋律走向了远方。
一朵白云飘了过来,那位名唤姬玛妮的女鲛人正坐在上面吹着笛子。
“姬玛姐姐!”娅妮莎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小娅,”拥抱过后姬玛妮缓缓地开口:“我日思夜想的孩子好吗?”
“她,很好。”娅妮莎擦干了眼角的泪。
“我也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姬玛妮望向远方:“等她长大了,告诉她,她的母亲爱她。琳达,”她忽然看着我:“曾经有一个女孩打开了我的心结,她和你一样,都长了一双紫色的眼睛。”她摘下脖子上一朵用紫色水晶制作的紫罗兰花戴在了我的脖子上:“这是她送给我的挂坠,戴上它,只要不摘下,即使是灵魂和肉体分离,它亦会跟随着你的灵魂。紫眼是非常罕见的眸色,传说拥有这种眸色的人命运会有些波折,但愿这紫罗兰花会给你带来幸运。”说罢,她便向远方飘去。
紫罗兰冰凉的质感触及着我每一寸肌肤,精巧的图案,细致的纹路,即便在我们时代亦难以找到这样的工艺。
美杜莎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紫罗兰花看了良久,才看向卡诺:“肋下三寸不足以致命,他不会有事的。”她抬头看着我们:“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那你呢?”娅妮莎问。
“暂时待在这水晶里,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罢,她又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我们周围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在白光中失去了意识,只有一句话回荡在我的耳畔。
“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谜一样的女子
晨曦透过枝叶间的空隙洒在白色的墙壁上,像零零散散的碎片在风中飘动。
恢复意识后,我躺在我在苏丹王宫住的房间,伊莉娜抱着娅妮莎站在我的床边。
“卡诺呢?”我用虚弱的嗓音问。
“放心,他没事。”伊莉娜平静地说。
果然如美杜莎所说,肋下三寸不足以致命。
“公主殿下,”我看向伊莉娜:“把卡诺放出来,你哥会不会……”
“这个你不用担心,”伊莉娜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今天晚上要开启那块石板,需要的话,我可以再把阿克纳姆卡诺王子弄出来。”说罢,她抱着娅妮莎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