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想起了一下以前没注意的的细节,苏庇路里乌玛二世经常将俘虏的女奴赏给有功之臣,自己却不近女色,还有他和墨格拉长得如此相似,以及他将我关在伊莉娜旁边而不看管……
“尤里西斯·苏庇路里乌玛,”我看着他那驾车的背影:“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
“没错,”尤里西斯挥动着手中的缰绳:“但有好多人却是你们亲手杀的。”声音十分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伊莉娜的泪潸然而下,变成了一颗颗银色珍珠,或许是她遗传了姬玛妮的某些东西,虽然平时的泪还是泪,但遇到极度哀恸……
我想,对她而言,极度哀恸莫过于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再寻找中遗失……
地上的尘土在奔腾的马蹄中飞扬起来,事实的真相随着车窗外的风中回荡在耳畔……
尤里西斯
尤里西斯·苏庇路里乌玛两股战战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背与双股成九十度弯曲。
父王又在发飙,众臣皆跪了一地,虽然不是他的错,可他还是很害怕。
“修建水库乃是利国利民之事,预支国库乃是为公,尔等奸佞!竟以私贪之!以私而误公,尔等尚有何颜面立足于天地之间?”苏庇路里乌玛一世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父王总是这样,一提到国家他就嫉恶如仇。
不知过了多久,众臣散了,尤里西斯看见父王苏庇路里乌玛一世银白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憔悴,头上用黄金铸成的王冠犹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望着大臣们远去的背影,尤里西斯眼睛里露出了一股深深的恶心。
走出大殿,一阵萧索的风吹起了尤里西斯薄薄的蓝色长衣,似一把没有厚度的刀插入了他骨骼间的空隙,游走于经络之间。
“王子……”一个少年轻轻地走到他身后,眼睛里透着一丝担忧。
“我没事的,雷吉。”尤里西斯转身露出安慰的一笑。
少年名唤雷吉诺德,是他以前从宫外救下的一个奴隶,后来成了他的近身侍卫。
橙红色的余辉在天边漫开,像一瓶打翻的颜料洒在一块蓝色的幕布上。
“走吧,去找墨格拉。”尤里西斯望着天边沉沉的暮色道。
“是。”雷吉诺德答应了一声,亦跟了上去。
落日一点一点地从树梢上滑落,墨格拉·苏庇路里乌玛坐在小小的院落里,纤长的手指拿着一支画笔细细地勾勒着一幅画,余辉隔着枝叶间的缝隙在她那垂下的银白色长发上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光斑。
待到手停笔落时她才发现身后的尤里西斯和雷吉诺德,她回头轻轻地唤了声:“哥哥。”
“墨儿。”尤里西斯回应了一声,墨格拉是和他一奶同胞妹妹,他出神地望着妹妹的画。
墨格拉画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穿着淡紫色的长裙,胸前别着的一朵血色玫瑰衬托着她那鲜红的长发和暗红色的眼眸。
“墨儿,你又梦见母后了?”尤里西斯淡淡地说。
墨格拉点了点头,双胞胎真是心有灵犀。
画中的女子是他们的母亲,儿时的回忆在心中凝结成一道深深的疤痕,即便伤口愈合,疼痛亦无法消逝。
那是一个在父王凯旋而归的早晨,尤里西斯从花瓶里折了一支远方国家送来的玫瑰送给母亲。
“为什么要把她摘下来呢?”母亲凝视着花瓣上的露水,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悲伤:“花只能在泥土里才能生长,若强行摘下,再美亦是一具尸体。”
“对不起……”尤里西斯的声音有点凝噎。
“罢了,以后不要这样。”母亲旋即含笑抚摸他的头,将玫瑰戴在了胸上。
母亲的笑容如水面泛起的涟漪般平淡、波澜不惊,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因为那是她最后的微笑,她亦如那远离故乡的玫瑰,被禁锢在华美的花瓶里。
在庆功宴上,平日温和的母亲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她抱着一个怒目双瞪的头颅猛烈地撞在了墙上,喷溅的血液点点滴滴地洒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脸上,胸前的玫瑰沾染了斑驳的血迹,深红中透着鲜红,更加娇艳欲滴,只可惜很快就会凋谢枯萎。
后来才知道,母后是与他们父王敌对国家的公主,因为和亲才被迫嫁给了他们的父王苏庇路里乌玛一世,那颗头颅的主人是她国家的将军,亦是她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