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的,”山达柯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水晶是用无数鲛人的泪铸成的,如今一切都了结了,它也该消失了。”
“琳达,我们用水晶最后的力量送你离开。”娜兰伊说。
“那你们怎么办?”正在破裂的水晶发出了一道蓝光,我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直沉默的珀尔修斯开口了:“在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死了。”
“琳达,接住!”在我的身体完全消失之前,娜兰伊将一本厚重的书丢了过来:“这是整理卡诺遗物的时候发现的,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接住了它,这是我穿越后写的日记。
水晶碎成了无数个细小的碎片,结界坍塌了,沉重的海水压了下来,关于史前的一切皆沉没在了深深的海底……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一个月后,我重新回到了学校。
让我惊喜的是,阿图姆肉体的封印被解开后,和他的伙伴来到了美国读书,就住在我们学校附近——那是一间发生过凶杀案的公寓,有闹鬼传闻,房东是韩国人,比较迷信,就把房子廉价卖了出去。
时光匆匆过了三年,我大学毕业了。我决定回到英国,去我原来的那家孤儿院当老师,我要用爱的光芒照亮他们心中的屏障!
在离开美国前,我将日记整理成小说出版,并将样本寄给了阿图姆和他的伙伴们。
回英国的那天,我负着背包,拖着行李,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住的公寓,风吹起了我那扎成马尾的金发。
我并没有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去爱你们。
回到孤儿院后,我向院长打听了我的身世,他告诉了我一个故事——我出生的时候,医院发生了地震,一个护士用她的身体撑在了我小床周围的护栏上,当救援人员搬开她身上最后一块石板时才发现了她身下啼哭的我……
虽然还是没有找到亲生父母,但至少我知道了我的生命是在爱中延续的……
三个月后
这天,我去了阿曼达姐姐家。她以前经常到孤儿院照顾我们这些小朋友,现在正式成了我的同事。
阿曼达姐姐穿了一件蓝色的睡袍坐在桌前读着一封信,风吹起了她刚刚洗过的发,几滴水珠从她那湿漉漉的黑发上滴了下来,打湿了那素纸黑墨。
“我要回一趟中国。”她突然说道。
“哦?”坐在一旁看书的我抬起了头。
“我母亲得了重病,命在旦夕。”她是她养父母从中国收养的孩子,她生母吸毒,将她和一岁的妹妹锁在家中,母亲受审的录像一直是她心中的阴霾。
我走了过去拍了拍她她的肩膀:“对于安琪儿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爱的。”
“阿曼达”就是“值得爱”和“深爱”的意思,这可是她自己取的名字。【详见前面《泪》这一章。】
“琳达,可以陪我一起去吗?”她转过头来微笑道。
中国
踏上水泥铺成的阶梯,周围白色的墙壁有些掉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针水味和药味,然而我已经麻木了,因为这比我刚进医院是闻到的类似焚烧东西的味道好多了。
阿曼达姐姐的母亲在监狱里关了二十多年,现在因患急性心脏病而法外就医。
来到走廊上,天空中弥漫着一层轻轻的霾,对此,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在这发展重工业的国家,应该很常见。
跟着护士来到重症病房,里面只有阿曼达姐姐的母亲,护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绿色的藤蔓爬上了生了锈的窗台,素色的衾被下,枯槁般的黑发包裹着一张苍白的脸,一双眼睛深深地凹陷在凸起的颧骨中,眼白上漆黑的眼球正注视着窗外。
“妈妈。”阿曼达姐姐用英文唤了一声,床上的人无动于衷,她又用之前学过的中文唤了一声,我由于在大学学过中文,基本的交流勉强听得懂。
“你……是……”床上的人用断续的声音回应,她似乎很久没和人交流了。
“妈,还记得我吗?”阿曼达姐姐的泪夺眶而出:“这些年,您都怎么过的?”
床上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看着树上的叶子……一片片地长出来……再一片片地落下……”她转过来看向阿曼达姐姐:“你来干什么……看一个……从未爱过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