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越看越让他毛骨悚然,封逸远有些后悔自己点了进去。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哪怕只是一个虚构的、用来博人眼球的小说,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绪已然被带了进去。与鼠标接触的掌心里全是冷汗,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钱芳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干什么呢你?刚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应,是不是又偷偷打游戏了?”
封逸远被她拍得浑身一抖,猛一个转头,或许他眼神太吓人,竟让她后退了两步:“怎、怎么了?”
“没事。”嘴上这么说着,心脏却跳得厉害,大概没人比他更能对这故事感同身受。他摸起手机,想也没想便给信祁打去了电话。
虽然知道信祁不会有事,可还是放不下心,想确认一下。
没想到电话里嘟了几声,对方居然没接。
他顿时皱起眉头,挂断后再次拨打,还是无人接听。心头猛地一沉,几乎是瞬间慌了,不会这么巧的信祁真出事吧?
想起上次在天信发生的事,他就一刻也不敢耽搁,哪怕是他担心多余,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隐患。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站起身来,甚至没去向秋凌解释自己早退的原因。他一边继续给信祁打着电话,一边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50
“信祁!”
封逸远冲进家门,一眼没见到人,又是一声大喊。依然毫无应答,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水声。
他箭步上前正欲敲门,门却忽然被从内拉开,信祁满脸错愕地抬头看他,头发湿漉漉的,胳膊上还有来不及冲净的泡沫。
“你怎么回……”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一路上的惊吓让他现在还心跳如雷,即便看到信祁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也难以很快平复心情,末尾的字甚至嘶吼得破了音。信祁怔愣了两秒才道:“抱歉,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为什么静音?!”
信祁抿了抿唇,脸上挂着的水珠从唇角滑了下去。眉心微蹙,语调因犹豫而缓慢:“刚出去了一趟,忘了调回去。”
浴室里的雾气从两人之间溜走,彼此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封逸远看着他赤裸的全身,微凸的两肋,水珠不断从贴在颈侧的发梢流下,又顺着腰线、经过小腿汇入地砖上聚集的水流里。
花洒依然开着,无人说话,耳边就只剩下了水声。封逸远慢慢垂下视线,想问什么全都暂时忍了回去,退开一步:“赶紧洗完出来。”
他关上浴室的门,整齐的水声过了一会儿才被打乱节奏。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他坐进沙发,看到茶几上放着信祁的手机,按亮屏幕,拇指轻划走了那十二个未接电话。
手机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出厂时的锁屏,他输了几个数字,却意外地没能解开密码。他皱起眉,将那四个数字又输了一遍,手机依然以一下轻震来回应。
几分钟以后信祁裹着浴巾出来,径直走到他面前,刚想说话却被他扼杀:“去穿衣服,别着凉。”
封逸远没抬头,只看见对方的拖鞋又停留了几秒,才转个反向往卧室而去。地上留下一串湿哒哒的脚印,他无奈地瞧着,此刻也没心情去处理。卧室里窸窣了一阵,信祁已穿好衣服返回,见他拿着自己的手机,主动道:“密码是你生日。”
“为什么不用以前那个?”
“现在的更有意义。”他边擦头边问,“今天怎么突然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知道了密码也没再去解那锁屏,封逸远放下手机:“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去哪儿了?去什么地方还需要把手机静音?我们之前不是说好,随时保持联络畅通吗?”
信祁动作一滞,嘴唇开合两次才下了某种决心般开口:“我去看心理医生了。”
“……什么?”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答案,封逸远惊讶地坐直身体,“你再说一遍?”
“你等一下。”信祁走向书房,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沓纸,用个小夹子夹着。他把东西递给对方,又继续擦拭发梢的水:“你自己看吧,光凭我说也说不明白。”
纸的大小都不一样,却理得整齐。首先入眼是几张医院心理科开具的诊断书,按照时间摆放,最早的在最上面,日期是元宵节的第二天。直接略过了内容跳到结果,看到“轻度抑郁”那几个字,封逸远猛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