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_作者:黑夜长明(206)

  怪不得做了那么多年的竹马发小,江声都没喜欢他。

  “一脸我要抢人的提防……急什么,还是说你害怕?别担心,我这就走了。”

  楚熄耸了下肩,和楚漆错肩离开的时候笑了声。谁看到他们都会知道他们是兄弟,一模一样的绿眼睛,略有相似的眉眼,同样高挑的身材。

  “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让你男朋友一个人坐在外面了。”松垮的肩膀和他轻轻擦过,楚熄发丝扬起,耳钉闪烁着,“你也知道,你弟弟,居心不轨嘛。”

  一瞬间——江声感觉到楚漆捂着他脸的手都变得用力。他清晰地看到楚漆咬了下后槽牙,侧脸紧绷起来,下颌的线条更加硬朗。

  江声两眼昏花,耳朵穿刺入尖锐的鸣叫。吞了下口水,往下看到了楚漆紧攥起来的拳头,手背上的筋骨律动着,青筋也暴露出来。

  他试图用力挣脱楚漆的手,楚漆低下头来看他。浓重的怒火收敛得很快,在眉眼中如同大火燃遍荒野残存温度的余烬。

  幽幽的绿眸避光时晦暗至极。他薄唇翕张,“你要和他走吗?”

  江声头皮发麻。

  他喘着气,呼吸被闷在楚漆的手心,把那一小片呼得湿润,反回来的热气让江声觉得既干燥又潮湿。

  楚漆的大脑中有着朦胧的钟声敲响,仿佛他始终控制着的某种欲望发出警钟。

  再关一次。

  让他再也……再也看不到楚熄。

  有这种欲望在他的脑海中嘶吼着。

  楚漆垂着睫毛,阴翳在他的眼窝覆下,他平息着怒火,压抑着情绪。

  不可以。

  他吃过一次亏,怎么还能惦记。

  可是又有另一道声音隆隆作响。

  有什么不可以?

  像是火车碾过轨道的振动,像是暴雨中传达的雷声。那种威胁那种震撼,带着让人瞩目的力度。

  江声让他成为例外,江声给他的权利。

  楚漆压抑着呼吸,胸口起伏着,心里翻涌着尖锐的痛意。

  不行,不可以。

  他绝不是为了让江声恐惧,才留在他身边直到现在。

  他甘心应允江声没有条件的契约成为他的所谓朋友,就已经是沦为玩物的象征。他已经不再有勇气去面对江声那样苍白的面孔,失望的眼神。

  “楚漆。”江声的声音像是从他指缝中挣扎着挤出来的,“太用力了……好疼……”

  楚漆猛地松开手,抱着江声的脸让他抬起来。

  他去看江声现在的表情。他看到江声的眼睛。明朗的,湿润的,带着迟疑和犹豫的。江声拉住他的手腕,抿了下嘴巴喊他的名字,“楚漆……”

  ……太好了。

  没有害怕他,恐惧他,真是太好了。

  楚漆张开嘴,在那样火焰与雷暴中的惶恐中无言。他疲惫地垂下头,微凉的发丝触在江声的额前,结实而高大的身躯弯曲,影子在脚下缩得很小,“很疼吗?”

  “没有很疼。”

  楚漆在江声身上控制力气已经成为习惯,他能控制好,尽管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只是楚漆那种样子,江声觉得自己应该叫停。

  “对不起。”楚漆贴蹭了一下江声的脸颊,温和无害,只能感觉到他的温暖。

  “我不该在意的,是不是?”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很淡的笑意磋磨着江声的思维,“很难,真的太难了,我做不到。对不起。有没有让你觉得……很失望。”

  脑海中翻涌的浪潮在一瞬间停滞,而后千倍猖狂地席卷起来。

  江声的每一次纵容,都会让他控制不住地去想,江声难道真的不喜欢他吗?

  他和楚熄之间如果要江声做一个选择,江声会选择谁?

  十七年的竹马,还不够让他对自己稳固的地位有充足的自信吗?

  不够。

  他的犹豫,他的为难,他的痛苦,全都是因为他在患得患失。

  他得不到江声。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中明白,谁也得不到江声。可是没人知道未来如何发展。

  江声会在他这个例外之外,建立起另一个权限更高,他更信任,真正交托他全部真心的例外吗?

  不知道。

  那个人会是楚熄吗?

  不知道。

  全部都不知道。

  往前些年,江声还和他更亲近些的时候,他总是分不出江声有些话是在开玩笑逗弄他,还是真的这么想。他隐约觉得江声喜欢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也就由着他乱来。

  那么,好吧。

  他贴着江声的额头。

  那就当做这是坏小孩的另一个玩笑。

  一个开大了的,会让他刺痛,让他伤心,让他茫然到空洞的玩笑。

  楚漆不想打破现在的关系。

  打破之后,面对的局面比现在更加难堪。

  因为那其实就是胁迫江声做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并不是要他在楚熄和他之间做选择,而是在继续这一段扭曲的朋友关系和彻底决裂之间做选择。

  楚漆的手扶到江声的后颈,捂住他的耳朵。

  世界安静了下来。

  “我要怎么办。”他低下眼,江声几乎错觉他黑色的睫毛上有一瞬间的湿润。

  他听不到楚漆的声音,判断不了他的口型。像过往一次又一次,楚漆在暴风雨夹着雷声的夜晚捂着他的耳朵那样,让他感知到温暖的安静。

  他徒劳地拉着他的手,徒劳地感受楚漆的痛苦,徒劳地听楚漆说。

  “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听不到。

  江声皱着眉毛,试图扯开楚漆的手,但是没用,楚漆的力气比他大得多了。他只能这样茫然地看着他,见到楚漆自欺欺人地笑了下。

  “我真的会受不了。”楚漆呢喃说,“声声,我求你。”

  江声听不到,但他看懂楚漆念了他的名字。

  是说给他听的话,为什么又不让他听?

  江声对这样的无力有些泄气,他问,“你在说什么啊……?”

  片刻,楚漆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世界的噪音再次回归耳膜。江声听到车辆驶过溅起的水声,旁桌的议论声,脚步声,唯独没有听到楚漆的声音。

  窗外有什么动静。

  他扭过头,看到楚熄站在外面,背后是流淌着的车流。他的身影显得尤其颀长挺拔。手插在口袋里,兜帽盖在头上,雨淅淅沥沥地砸在他的身上,他不避不躲。外套敞开,毛衣还带着水痕和几片散落的叶子。

  圣诞将至的红色、金色的装潢都没能让他看起来喜气一点。

  楚熄看到他就笑。

  他手里拿着刚刚被江声弄到脸上的花瓣,放在唇上吻了下,眯着的眼睛眨了眨。

  江声没等反应,他的头立刻被一只滚烫的手扳正。

  楚漆的脸上表情很深邃,阴影覆下,他的吻也轻飘飘地印在江声的眉间。

  眉间的吻是纯洁的祝福吗?

  江声感觉他的嘴唇温热,有些颤抖。可是仔细地感受,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江声不知道楚熄有没有在看,又是什么心情。他的脸被楚漆按住,不准他扭过头,连余光都被挡住。

  这一次,楚漆吻他额头吻了很久。

  在淅沥的雨声里,江声感受他的痛苦,也感受了很久。

  时间像玻璃上的水痕一样流淌。

  江声捂着他的手背,沉默地垂着眼睛。

 

 

第092章 礼物就礼物之

  楚漆拥有一切正统继承人必备的素养, 礼貌、大度,有涵养。

  和他相反的是楚熄。

  刁钻、记仇,没教养,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个穷贱种, 一个失败品。

  所有人都这么说。

  街风吹过楚熄的头发, 他注视自己在玻璃窗映下的影子,落在楚漆的面孔上交叠。

  “江声和楚漆可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他们还说, “别看江声现在看起来谈很多恋爱哦。等他玩累了收心, 楚漆就是熬到头了。”

  车水马龙的喧闹中, 风声雨声中,楚熄和楚漆对视着,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又回荡起这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