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心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她告诫自己,心里最美好的东西一定不要太靠近,免得会有一天,连期待和憧憬都化为乌有。
……
街边的路灯还亮着,这城市没有真正的黑夜。
第一班公交车来的时候,李舒心和孩子已经冻透了。天未大亮时终于到家,把妹妹李舒畅从被窝里揪出来。
“你干了这种事,让我有什么脸面在别人家里做事?”担心外头的妈妈听到,李舒心压低声音,“打小妈就说,人穷志不能短。来路轻巧的东西,咱不能沾。你还不把东西给我?”
李舒畅却死死攥着那个打火机,指节发白:“我不还!还不是你?我想买,你不给我买,我能怎么办?都是你的错!”
原来是那天的340元,李舒心痛心恼恨直冲脑门:“不给你买你就去偷?要是妈知道,还不打断你的腿!买这种东西来送人充门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家?”
妹妹腾地推开被子嚷嚷起来:“我们是什么人家?你口口声声说妈辛苦,你生孩子花了妈多少钱?你还好意思说我!”
一道惊雷劈下来,李舒心睁大眼睛。
原以为瞒得很好,可是该知道的,妹妹还是知道了。眼里的光突然就灭了,心痛难当,她忍着。
可妹妹李舒畅却不能忍,指着她怀里的婴儿:“这小畜牲是你自己生的吧,是不是你那个同学何明浠的?说得好听,等大学毕业就娶你!结果呢?他倒好,他上了大学自在去了,留你一个人在那儿受苦!”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妹妹脸上:“我不许你这么说何明浠!”
这一声带着无尽的愤慨与痛苦,将妈妈惊醒。
“妈,你管管姐!她为个外人竟然打我!”妹妹惨哭起来。
李舒心好恨,恨□□一般的姐妹亲情。
何明浠,是李舒心内心最柔软最美好的部分,即使她世界的灯全都灭了,他仍是她最温暖的一点光亮。
神圣不可亵渎的光亮。
再没什么可说,李舒心起身要回去。
可是回去,要回哪里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李舒心怕了,她不敢回纳帕谷了,她不敢想,要是骆仲晏知道她正是渊渊的亲生母亲,会怎么样?她忘不了昨夜他狠厉的眼神,毁灭一切的眼神。
什么也不敢想,李舒心抱着孩子,沿着那条路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该去哪里。
……
醒来的时候,有浅淡的阳光照在身上,李舒心竟然歪在长椅睡着了。
“起来吧!”骆仲晏叹了口气向她伸出手来,“昨晚我态度有点硬,别生气……本来没所谓,但那是别人送我的唯一的东西,我想留个念想。”
留个念想,只因为,一切已经结束了。
李舒心揉揉眼,微尴尬。骆仲晏竟然在跟她道歉?晨曦之中,他的脸柔和起来,帅得要命。
“要真生气,就再咬我一口好了。”他是诚心的。
婴儿背袋里,孩子还好好地趴在她胸口睡着,李舒心坐起来揉揉眼睛:“骆先生,我要跟你谈谈。”
难得李舒心这么严肃恭敬,弄得骆仲晏想开个玩笑都不行。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他想了片刻:“去书房等我。我去买包烟。”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更了以后时不时看见还有更新,那是素在捉虫,请无视……
☆、第十一章 菩萨心
伸手摸孩子的小脸,冰凉凉的。跟着李舒心一路奔波,还睡得那么酣畅,真是省心好养活的乖孩子。
把渊渊放回小床里,小宝贝翻了个身拿小胖手搭住脸,恬然睡去。
仔细回想这件事的缘由,浑浑噩噩的,李舒心就纳闷了,她怎么竟又走回了纳帕谷?
书房里整洁如新,骆仲晏进屋的时候,他至爱的打火机已经好好地呆在原处了。
“对不起。”李舒心说,“火机是我拿的。我保证没有下次。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就接着帮你带孩子,不愿意,我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骆仲晏微微一笑:“那劳务费怎么算?”
“我愿意遵守合同,但我希望我们各让一步。”
“你让的是哪一步?”他吊了眉梢瞥她,“你拿了我的东西,又咬了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