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倒不明白了,难不成孙总是受了某种威胁?或者有什么不能言的苦衷?”
这话听着强硬,甚至带着些许责问之意,然而实际上却给了孙志强一个台阶。
威胁或是苦衷,不管出于上述两者哪一点,都说明孙志强“叛投”他人阵营并非本意,现在重回阵营,将既往不咎。既然非本意,当上司的,自然体谅。
领悟到这一点,就连孙志强这样的老滑头都不免赞一声,别看眼前的女娃儿年纪不大,这驭下的手段,就是他们这些老匹夫都拍马难及。
只不过……
心里转了一圈,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他这才说道:“董事长误会了,孙某只是在遵循公司章程办事。既然是股东大会,孙某就应该执行股东的权利,无论最后选择如何,作为股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莫氏更好的发展,董事长你说是与不是?再说莫氏好了我们才能好,作为休戚相关的命运共同体,孙某怎么也不会傻到自毁前程。”
这话到有几分真情实意。
作为生意人,明知赔本还傻投钱,没有这样的蠢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投谁都不重要,赚钱才是第一要义。
话都说到这份上,莫洛自然知晓再谈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她还是不明白,大道理谁都会讲,但在短时间突然改变主意,要说没人从中作梗她绝对不相信。
“看来有人先我一步拜访了孙总呀。”
本来只是试探一句,谁知道孙志强还真就回答了。
“董事长和莫小姐不愧是姐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可不么,莫小姐昨儿刚刚来过,不过拜访说不上,只是这么些年没回来,想起我们这些叔伯们,就来看了看,也算是叙个旧。”
孙志强点了根烟,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几年不见,莫小姐倒是变了个样子,昨儿进门来,孙某差点儿没认出来。”
莫长歌来过?!
莫洛皱眉,这个老狐狸,故意将自己往岔道上引。莫长歌作为莫辞渊的亲生女儿,拜访企业元老本就是简单的人情世故,如果她不来,自己才要怀疑她是不是脑袋秀逗了。
特意提出这个事,是要挑起她俩嫌隙?
“哦,早知道我就和姐姐一起来了。”莫洛往后靠去,神态闲适。
竟无半点芥蒂?孙志强挑眉,不过不知道听了接下来他说的话后她是否还能安坐?
“莫总姐妹二人齐心自是好事,实不相瞒,最开始孙某自然是力鼎董事长的,只是昨日莫小姐上门,拿出了修建彤山影视城的策划案,而且言谈间对如今的股东们颇有微词,孙某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莫小姐手中股份不知凡几,若是你姐妹二人合二为一,只怕公司将会面临新一轮的洗牌。既都是明白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一家独大的情况,并不是孙某,也不是其他股东乐意见到的,何况如今经济下行,冒进的做法,有可能并不能创造奇迹,反而是加速灭亡、自寻死路。”
听到这里,莫洛已经完全放了闲适的坐姿,身体微侧,显然在倾听,而她轻蹙的眉头证明,股东这样的担忧不无道理。
“莫洛明白了,谢谢孙总坦诚以待。”将莫长歌卷进来,未必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是她当时就已经预料分析到了的。只是没想到莫长歌会在这场权利的角逐当中,轻而易举地就影响了其中一个股东的决策。
被内部白热化的争权态势逼得太急,她还是有些自乱阵脚了
站起身来,略微点头致意,随即给了秘书一个颜色,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门走去。
听着莫洛不疾不徐的步调,孙志强垂眸,手下用力将烟蒂摁进烟灰缸,然后站起身来,“董事长留步。”
莫洛回头,不解地望向孙志强,却见孙志强神情郑重,劝勉道,“有一句话,不知道当劝还是不当劝。”
“孙总请说。”莫洛颔首。
“胳膊拧不过大腿,莫总虽然姓莫,但不要忘了血管里流着林氏的血。”
莫洛身形一颤,眸光犀利如电,“你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孙某肺腑之言,还望董事听得进去。”这语气,倒像极了古代小说里摆摊卜卦的算命先生。
莫洛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整肃神色,声音冷冽,“听且听,莫议论,孙总未免有长舌之嫌。君子不议人是非,论是非者必是非人,这是我赠与孙总的,也望孙总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