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泉的清理工作接近尾声,他喊回去:“我宿舍,端上去!”陆一鸣回头看,阿依莫一手端着一个大海碗,雄赳赳气昂昂的上楼去了。江泉把防盗门锁好,领着陆一鸣上楼,一边走一边说:“这里太穷,民风即淳朴又野蛮。”
淳朴、野蛮,这对立的形容放到一个对象上真是奇怪。陆一鸣问道:“怎么说?”
“你到农村去,果园的果子,地里的草莓那是随便吃!老乡们也热情,总是热心留你吃饭。这是淳朴吧!可就是太穷了,有时候一个村组队来偷东西。西昌经久那边盖钢厂。修了一道厚厚的混凝土围墙把厂区圈起来。彝胞们认为挡住了他们下山最近的路,出动一个村子的人在混凝土厚墙上打了个一人高的门洞。还趁着夜里下山把靠围墙的一个食堂洗劫给了。锅锅碗碗,油、米,各种调料,就连冰箱都搬回了家。人家钢厂报了警,找到村子里。这家还回来几个碗,那家搬来一袋米。冰箱那个更搞笑,不会用,就把冰箱门卸了当成开敞的碗柜!”
陆一鸣听的有趣,正要再让他多讲一些,突然传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阿依莫气冲冲的疾步从江泉和陆一鸣中间走过,撞得江泉一个趔趄。江泉揉揉被撞痛的肩膀,朝她的后脑勺喝到:“阿依莫,走路不看路啊!”
阿依莫猛地停下来回头朝他瞪眼睛,“院长,你说我们彝族人坏话!你这是歧视!我抗议!”说完头也不回的冲下楼。
江泉看阿依莫走的没影了,悄声对陆一鸣说:“你看看,这就是彝胞!不讲道理!”
阿依莫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她中气十足,气贯长虹的吼道:“院长,我听到了!”
陆一鸣哈哈大笑!
江泉领着陆一鸣到了三楼,“这里是宿舍区!”陆一鸣跟在他后头走到最尽头的一间屋子跟前,阿依莫端上来的两大海碗面条就放在阳台水泥栏杆顶面。旁边有砌了一个水泥台子,上面挂了两个水龙头。江泉拧开水龙头,拿起旁边一块肥皂洗了洗手。洗完手把手上的水一甩,掏出钥匙开门进去。陆一鸣跟着进去,这是一间二十平米不到的房间。屋子里还算整洁,一面墙上全是木头钉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式的医科书籍。另一侧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铺着凉席,一床被子胡乱的揉成一团堆在床尾。床尾立着一个空间大师的简易衣柜,靠窗子有一张书桌和一张木头凳子。陆一鸣打量了一圈,这就是江泉的全部家当,他把大好的日子过成了修行,就差青灯古佛了。
江泉俯身从床底下拉出一箱啤酒,拿出几罐来。“走,吃饭!”
两个人站在阳台上,一人一罐啤酒,外加一大碗辣子面。江泉吃的很香,陆一鸣很饿却吃不下,这面的味道太重了些。他小口小口的喝啤酒,站在阳台上望出去,小镇上只有寥寥几处灯光,没有电视和机动车的声音,唯有间或的鸡鸣犬吠。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发空,觉得这个地方确实适合修行。他想将来实在无处可去就来跟江泉做个伴!想到此处,扭头看了眼把半个脑袋都埋进面碗的江泉,他这个样子哪里像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于是又打消了与他作伴的念头。
江泉一顿胡吃海喝。填饱了肚子放下碗,见陆一鸣的面几乎一口没动。他问:“不和胃口!”
“太辣!”
“我这里没有别的吃的,□□红烧牛肉面要不要?”
“行!”
江泉去床底下拉出一箱子方便面,从中间取出一盒给陆一鸣泡上。等方便面好的间隙。他端起陆一鸣未吃的面条,呼啦啦又吃起来。陆一鸣看的目瞪口呆:“你才吃了一大碗,还吃得下?”
江泉的嘴上还有一根面条,他吸溜进去,说:“你这碗面几乎一口未动,一会让阿依莫看见了定然以为你嫌她做的不好吃!”他朝陆一鸣挤挤眼睛,“老彝胞,话多心眼多!”
陆一鸣盯着他看几眼,问:“你跟阿依莫……”
江泉打断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心里只有梅梅!”
陆一鸣拿起方便面叉子搅了搅面条,“梅梅不过在这里呆了三个月而已!你其实用不着一辈子守在这里!”
江泉把面碗放下,“她说她喜欢这里,春天漫山遍野都是格桑花!她喜欢这里,我就在这里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