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兵则是拿起他八十块钱买的一把吉他站在宿舍门口,歇斯底里的吼了唱了一遍《痛苦的人》,唱完后,赵兵说:“我把刚才这首歌送给身在天堂的合欢兄弟。”说完就扬起吉他在地上一阵猛摔乱砸,只几下就将吉他摔成了一堆柴禾,临了还抬腿在一堆柴禾上踏了两脚。翔子和巴帝则是一杯接着一杯大有一股要往死里喝的架势。
我和粱静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洪洪才抬头看见我们,忙站起来说:“十三和粱老师来了。”大家这才将我们迎进门来。我刚坐下,巴帝就给我开了一瓶酒,红着眼睛说:“给,男人,一口干了。”我说:“我已经戒酒了。”我说的是真的,在我和粱静好的那一天我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巴帝说:“老子明天就要跟我老娘回家经营我的那一亩三分地去了,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说:“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我真的是戒酒了。”巴帝见我不喝,就说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还没来得及说没有,巴帝又说道:“你装什么装呀?你以为你是谁?你不也和老子一样是被学校开除了的胧包吗?”
粱静和一旁的洪洪,老拐,费老,白帅,翔子,赵兵,东子,还有李明几乎除了我所有的人都一窝蜂的一起来劝巴帝,巴帝仍旧不依不饶,拉住粱静的胳膊说:“粱老师,你居然和郭弱这样的烂人好,你想过没有,他凭啥和你好?他连个大学的毕业证都混不出来,这样的男人能干啥?”巴帝刚说完,梁静转身就走了,我一急一个耳光就抽到了巴帝嘴上。巴帝撕住我的头发就抠我的脸,还用脚踏我的肚子。我虽然个子比巴帝高,但是被他撕住头发一时弯下腰动弹不得,等我们俩被人拉开时,我脸上早被他抓花了,还被扯下了一缕头发。
白帅和赵兵把粱静从楼道里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巴帝又勾肩搭背,头碰着头,开始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了。男人就是这样,爱恨情仇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像女人,不管爱也好恨也好,哭哭泣泣怎么都是一辈子的事情。洪洪和老拐又到楼下的小卖部里抬了两箱子汉斯啤酒上来,翔子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了两瓶牛拦山二锅头来。
不一会儿,女生宿舍里的阿菊,纲泊,方芳,周甜,雪艳,杨眉,候艳也来了。把个狭小的宿舍挤了个满满当当。我知道雪艳,杨梅她们都是来看我的,但是我却不高兴。说实话,我的大学就是毁在这两个女人手里的。我忘了那一晚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我只记得我一见了她们突然就开始拼命的喝酒,雪艳,杨眉和候艳她们每人和我喝了一杯酒后,稍坐了一会儿就拉着粱静一起回宿舍了。
那一晚,我没有想去死,但是我却也不知道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我的将来会怎样?酒喝到最后,所有的人东倒西歪的都睡了,我一个人喝干了所有的酒,居然还很清醒。于是我拿起我扔在宿舍里那把陪了我将近四年的破吉他,站在宿舍窗户跟前摇摇晃晃的对着窗外水一样清凉和宁静的夜和夜空中一挽和我一样寂寞的明月边弹边歇斯底里的唱道:
今夜的寒风将我心撕碎,
仓皇的脚步我不醉不归,
朦胧的夜有朦胧的美,
酒再来一杯。
爱上你从来就不曾后悔,
离开你是否是宿命的罪,
刺鼻的酒味我浑身欲裂。
嘶哑着我的眼泪,
我怎么哭的如此狼狈,
是否我对你还有些依恋?
已到了尽头,
无法再回头,
我不是全都想过,
我怎么哭的如此狼狈?
是否还期待你的出现?
无法再相信,相信我自己。
肤浅而荒唐的我。
痛哭的人,
爱或者不爱,
我已经无法分辨,
要如何才能忘记,
我曾许下的诺言。
唱完后,我学着赵兵把吉他一顿狂摔乱砸,然后双手叉在腰间静静的看着窗外,看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我觉得我应该离开了。
我隐约记得,那一夜我是跌跌撞撞的几乎就是从六楼的楼梯上一路滚到一楼的,奇怪的是我却居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我又清楚的记得,我当时透过楼门的玻璃明明看见外面的天还很亮,却不知道楼管为什么这么早就把楼门上了锁。我是爬在楼管的宿舍门口用拳头砸着门叫看楼门的大娘出来给我开门的,我说:“老子被大学开除了,老子现在要走,你快出来给我开门。”但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砸楼管总是不出来,最后我是一头将楼门的玻璃撞碎后,像狗一样的从楼门里钻出去的。我记得我钻出去后还特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楼管宿舍的灯突然亮了,那一刻,平时总是叫叫喳喳的楼管却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