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_作者:本北(9)

2018-01-29 本北

  “我听苏荃说,他都快一个月没睡过好觉了,好容易睡一觉,电话来了又得上飞机。”苏喻仪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舒可想,他原来是天塌下来也要自己咬牙扛着的人。

  苏喻仪见舒可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又道:“明天跟我到皇觅楼,刘家女儿约他吃饭,到时候你便知道我是不是骗你。”

  舒可其实根本不在乎苏喻仪是不是骗自己,她想,他本应是最孝顺的儿子,最体贴的丈夫。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霜时,他该是后世的传奇。

  她笑了笑,道:“阿姨,明天我跟您去。”

  舒可晚上打了个电话给梁光珞,问明天回杭州吗。那头梁光珞说上海有事,没法回来。舒可说注意身体,太操劳会变小老头哦。

  她听见电话里梁光珞低沉的笑声,好像是感冒了。她挂掉电话,在床上坐了会儿,然后给苏喻仪打了个电话。

  后来,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她看到了刘家温柔娴淑的女儿,还有对面虽然疲倦却仍就清贵的他。

  他那么温柔的笑。

  即使是妥协,是所谓的权宜之计,她还是觉得刺眼。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梁光珞站在客厅里,在手机里第五次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后,颓然地倒在沙发上。他未曾料想,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等待自己的是满室的寂静——厨房里再没有爱心食谱贴在冰箱上,卧室里再没有傻乎乎的麦兜睡裙躺在衣柜里,浴室里再没有被自己嘲笑无数次的史努比儿童润肤露,书架上再没有《那些蛋疼的日子》与《人性的弱点》这样奇特的组合……

  她消失了,连招呼都不打,如同她不曾来过一样。

  梁光珞想,多狠心的丫头。

  他点了支烟——他是很少抽烟的,少年时偷偷地躲在厕所抽,被父亲知道了,气得当场就给了他俩耳刮子;成年后也没什么瘾,只当是消遣,却是从不喜欢这种云雾缭绕的感觉。

  他望向阳台,阳台上停了只灰色的鸽子,细细的脚上似乎绑着什么。鸽子扑腾了半天,却是飞不高,大约是受了伤。一霎那,仿佛有潮水般的痛苦用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曾经当成命一样揣在胸口护着的人,真的就不见了。

  他想起自己这三十年的时光,拼命地学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像并没有特别讨厌的,亦没有特别喜欢的。唯一的例外,大约是1999年的最后一天,冰天雪地里站在时代广场,周围都是兴奋到不行的人们,黄色黑色白色的皮肤,黑色褐色金色的头发,绿色黑色蓝色的瞳孔,高声尖叫,疯狂地接|吻,夜幕下绚烂的烟花大朵大朵盛开。

  他亦被这盛世之景感染,想,或许该找个女孩子,共享人世繁华。

  梁光珞想着想着,觉得嘴角咸咸的,脚下一地的烟头,星星点点。

  苏喻仪觉得舒可主动要求交换到美国,真是贴心到极点。她仿佛能看到自己被搅得一团乱的生活归于正轨,却没料到梁光珞这么快就回家。

  “舒可被您弄到哪儿了。”梁光珞靠在沙发上,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苏喻仪想,还不死心呢,便说:“那小姑娘自己要交换到外面的,我只好同意了。”

  “您告诉我,哪所学校。”

  “告诉你,你又能怎样,跟过去陪读?隔三差五跑去哄她?就算她回来,你又能怎样?你就这样傻,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她不想祸害你,不想当你的包袱。”

  “妈妈,她那么乖,那么懂事,不会祸害儿子,更不是儿子的包袱。她是儿子想放在身边一辈子的人。”梁光珞望着墙角景泰蓝里的腊梅道。

  “小珞,从小你就懂事;这么多年,多少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你还记得你父亲从小教你的吗,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生命里不能只有女人。”苏喻仪看着儿子悲伤的侧脸,“比她乖,比她懂事,比她出身好的女人,这世上多得是。她于你,不过是人生万分之一的精彩。”

  “她不是最好的那一个,却是我心里唯一的那一个。这么多年,我照着父亲的意愿,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从没有期待过什么。可是现在,妈妈,”他突然“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求求您,把她还给我。”

  苏喻仪愣了一下,半晌,缓缓道:“你替她想过吗。父母双亡,家门破落,给人拍了那样的照片,你打算叫她怎么在梁家,在这个圈子立足?给人戳着脊梁骨骂吗?”苏喻仪叹了口气,“她是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奢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