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看见他进来,愣了愣。
顺着老师的反应,不少同学也发现他。
夏琚垂着眼帘往座位走,落座后发现抽屉没锁,钥匙还挂在锁上。
该是坐在这个座位上的人忘了。夏琚从书包里取出课本,当做那些从角落里投来的目光不存在。
老师好像也当他不存在,上课时目光从来不往他所在的区域瞟。
这样也好,夏琚只想平平静静地上完下午的课,下午虽然有社团活动,不过他必然不去参加了。
中午在街上吹了冷风,回到暖融融的教室里,夏琚重新犯困,趴在座位上睡着了。
没有人叫醒他。
夏琚睡了半节课,醒来见周围的气氛平常得很,心情稍微轻松了些。他开始考虑放学以后要不要去菜市场买菜——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下厨给夏敬行做饭了。
菜市场里的都是伯伯婶婶、叔叔阿姨,他们即便上网,关注的也是别的东西,留意到那条热点的人很少,去菜市场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么算来,他这一整天不过是损失了一件外套而已,比起以前在滨城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夏琚发现自己安慰自己的本事还挺强,这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苦笑了一下。
课间时间,夏琚拿出手机删掉那些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以减少收件箱占用的内存。
他打开和佟弗念的聊天记录,没过一会儿,她的一条消息恰好发过来,问:等会儿去社团吗?
想到在社团里的徐妙彤和乔入诤,夏琚答道:不去了。
佟弗念:我也不去了,一起回家?
读罢,夏琚笑了笑,回复说:好。公交车站见?
佟弗念:好!
以前夏琚独来独往,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真没觉得有任何异样。
也许正值“落难”的时候,所以当有个人可以一起行动,心底才会这么突然地愉悦起来。
总归,习惯了严寒的人未必会渴望温暖,因为早就不记得那是怎样一种窝心的感觉了,好像继续在冰天雪地里活着也无所谓、也理所应当,而只有在把火种捧在手上的那一刻,才会被一刹那的光照亮,发觉“温暖”如果能够有,也是再好不过的事。
如果连温暖也变成一样聊胜于无的东西,那么夏琚不知道这是否算得上一种可悲。
和他坐在同一间教室里的这些同学,他们曾经一起参加军训,一起在拔草时抱怨连连、在操练时叫苦不迭、在拉歌时欢声笑语。
大家曾经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说有笑,一起对某些嚣张跋扈、莫名其妙的同学感到愤愤不平,一起吐槽老师和学校的不足。
这些转眼功夫全没有了,而夏琚竟然不感到意外,这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哪怕细节上有出入,手段有不同,但一切还在夏琚预想的“情理之中”,他一直担心,也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当这些改变都来了,他除了惊讶是谁出卖自己以外,都能接受。
夏琚想了又想,最后发现,他连徐妙彤的阴谋、乔入诤的背叛,也都能接受了。
等到放学,气温又下降了。
夏琚看着手机上的公交信息,打算估算了时间再离校,省得站在公交车站吹冷风。
但是想到佟弗念或许在那里等他,在一番心理挣扎后,夏琚还是提前走了。
可惜,当夏琚来到公交车站,他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站台上似乎有异样的眼光,但一天下来夏琚已经习惯。
午后的风吹得他隐隐发抖,他不禁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参加社团活动。
他在站台上等了又等,已经等到两趟公交车路过,依然没有见到佟弗念。他的手机里没有收到来自佟弗念的其他信息,等到第三趟公交车抵达站台时,他忍不住拨通了佟弗念的电话。
嘟……嘟……嘟……嘟……
电话的那端迟迟没有回应,直到那个机械的声音礼貌地告诉他,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夏琚的心里突然打起鼓来,凉了半截。
既然如此,是不是直接回家算了?夏琚赌气地想。
他还是又等了五分钟。五分钟后,他再次拨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第四趟公交车远远地驶来了。
夏琚徘徊片刻,最后转身往学校里走。
难道她又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就算这样,也应该说一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