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_作者:听杉(101)

2025-02-06 评论

  步行二十分钟, 眼前出现一幢白墙灰瓦的院落, 红木宽门大敞, 里头的装修倒是很现代。

  大厅里站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木头素胚, 估摸着是这里的学员,眼见有人进来,一路小跑着叫工作人员去了。

  很快, 接待人员领着他们进了工作间,Leno早在网上和师傅打过招呼, 今天是来认认路,参观日后的学习环境,再办个手续。

  墙角摆了一排架子,上头放着学员的各种作品, 空气里散着一股木头味儿,时恪还挺喜欢。

  工作间里有几个正埋头雕刻的学生,年纪有大有小。等手续期间,Leno便凑在学员后头看,他在家里研究了大半年,也雕过物件,就是丑的没法看。

  一个握着刻刀,大概八九岁大的男孩儿抬起头,对面站着两个人,他的视线在时恪和黎昀之间犹疑,最后选中了手上有疤的那个。

  “哥哥。”

  时恪愣了愣,“叫我吗?”

  男孩狠狠点头,举起手里的胚料,说:“能不能帮我一下,这里挖不掉。”

  “我不会。”时恪说。

  “你手上有茧,还有疤,”男孩努了努嘴,“你肯定会。”

  ……还挺善于观察。

  男孩也不管答不答应,直接将木胚推过来,说:“我手上也有疤,前两天不小心划的。”

  对着大人还行,对着小孩儿时恪也没办法,他接过来,拉开跟前的椅子坐下,问:“哪根线?”

  头顶的光亮被遮住,小孩哥撑起身子,指了指木胚上某处铅笔印,“这个。”

  Leno好奇地抻长了脖子,他完全没想到时恪会这个。

  从桌上挑了把小斜口刀,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无名指作支撑,顺着线位缓缓平推下去。木花卷起,切口流畅丝滑。到折角处,刀柄在手中转了半圈,时恪换了个角度,再推回去。

  Leno看得眼睛放光,他自己也不会刻这种转折线,每次都划出界。

  “好了。”时恪把刀和木胚还给小孩哥,获得了一个热情的大拇指。

  站起身,回头对上黎昀的目光,时恪被看的突然有些忸怩。

  “怎……么了。”时恪问。

  Leno说:“看不出来吗,这是‘欣赏爱人’的眼神。”法国人的浪漫触觉天生灵敏,他从没见过Li对哪个人露出过这种神情。

  时恪不擅长面对称赞,常觉羞耻或是惶恐,而黎昀从不吝啬夸奖,许是被他夸多了,好像也没之前那么难为情,心里滋生出某种微妙的满足感。

  手续办理完毕,Leno终于吃下一颗定心丸,从工坊出去,三人顺道去木雕博物馆逛了一圈,吃过晚饭,再溜达回别墅。

  今天12月最后一天,自太阳落山起镇上便点起灯笼,集市延长营业,游园活动会持续到凌晨一点,他们打算稍晚些再出门。

  时恪靠在院外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叼着未点燃的烟,手机里是黎逍刚刚发来的信息。

  他尽量装的自然,以防被坐在客厅的黎昀发现端倪。

  【黎逍:这电影我不拍,你应该也知道。】

  【黎逍:节后东越要跟你们开沟通会,你让你老板拒绝一下。】

  对方开门见山,默认时恪是完全听见了那天的争执,虽然事实也如此,但他不明白,既然不想拍电影,为什么还要指名让自己来做项目设计。

  回想争执内容,不难推测出黎逍大概是被他爹硬逼着做导演的,只是为何一定要是山道?

  沙发里窝着个花花绿绿的男人,头发竖得像鸡毛,他手边散落着几家设计工作室的资料,皱皱巴巴,比在发酵桶里滚过三圈的腌菜还像腌菜。

  黎逍嫌恶的看了眼,除了“山道”,其他一个都不认得。

  姓唐的狗腿子专替他爹传话,已经毁了他两个打碟机,冻结两张银行卡,再消极怠工,就把他在外头开的夜店全砸了。

  新消息弹出,黎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态度倒是拽得二五八万。

  【黎逍:你别管,反正照做就行。】

  时恪没有跟傻逼吵架的兴趣,本来就想找机会问清舒姝的事,这下反而省事了。

  他没再回复,收起手机,身后的窗户被敲响。

  “出去逛逛?”黎昀拉开窗,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十点。

  时恪往客厅看了眼,问:“Leno不去吗。”

  “倒时差,撑不住睡下了。”黎昀从玄关角落拿了把长柄伞,“待会儿可能有小雪,要不要再上去添件衣服。”

  一件加绒高领,一件衬衫,外面还穿了件马海毛衣开衫,时恪觉得自己挺热的,“不用,走吧。”

  出了民宿,顺着坡道往下,人流逐渐变得密集,集市的吆喝声,嬉笑声,脚步声杂糅在一起,比白日要热闹的多。

  绕过最后一处转角,眼前豁然开朗,这里不像北城,倒似江南。

  各色花面灯笼映出人间色,黛瓦粉墙,青砖石径,冬风吹皱湖面,层层绸波,抬头虽不见星月,回首却华灯灼灼。

  冬天本就穿得厚,游客前后左右都紧挨着,略显拥挤,只能迈着碎步往前蹭。

  两人在人潮中并肩而行,身旁有举着糖葫芦的小豆丁钻过去,险些撞上时恪的腿,黎昀牵起他的手,将人拉到身边。

  街边卖小吃的摊点有集章活动,巷口设立了好几处打卡拍照墙。时恪虽然没什么参与的兴趣,但是难得被这样的鲜活的新年氛围吸引,置身其中竟不觉烦闷。

  “怎么都朝着一个方向走?”时恪问。

  黎昀说:“去看打铁花,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攻略里说在广场靠左的位置有个绝佳观赏地点,不用人挤人,还能看得清楚。

  他掐准了时间,在开演前三分钟到达目的地。

  两人站在略高一些的地势,树叶堪堪遮住身影,刚好露出一块可供观看的空缺。

  底下的游人密密麻麻,师傅们带着器具站到广场中央,时恪撑着栏杆,静静等待表演开始。

  街道两旁的灯笼配合着降低亮度,四周暗下来。时恪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傅举起长杆,奋力将铁水高高抛出,顿时,火星如瀑布般散开!

  漫天华彩点燃群山,耀眼如昼,游人纷纷欢呼雀跃。时恪睫羽轻颤,难掩惊喜之色,金色碎光倒映在眸中,照得人影如画。

  他的生活没什么仪式感,跨年多是一个人在埋头画画,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过。时恪看得不忍眨眼,仿佛要将这遍地生金的画面刻在脑子里。

  “时恪。”黎昀在师傅即将挥出动作时唤他。

  应声回头,身侧绽开星火鎏金,框中人眉眼轻弯,濯濯似月,听见小小“咔嚓——”一声,画面在此刻被定格。

  他愣了一下,黎昀没给反应的机会,转过他的头,“看表演。”

  待演出结束,时恪倒是真忘了那张照片,只抑制不住眼底欢喜,问道:“你之前看过吗?”

  “没有。”黎昀笑着摇头道,“第一次。”

  他看了眼时间,离零点还剩下不到半小时,两人牵着手继续往前走,这条街长得像是望不到尾。

  人潮越来越拥挤,他们贴着墙根,在巷口的位置停下。

  “那以前这个时候你都干什么。”时恪仍记着那些照片,黎昀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最初以为他是自由的,可越靠近,越发现那只是假象。

  时恪转过身,对上黎昀的目光,“我想知道,那十一条朋友圈的故事。”

  “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对方的眼神太真挚,黎昀顿时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我想想从哪里说起。”

  时恪道:“从第一张,那盏路灯。”

  “那会儿刚到法国,我拖着行李箱在路口找房子,”黎昀声音很沉,像是真的在说故事,“可能只是觉得天快黑了,想留下一点光。”

  时恪牵住他的手,“第二张的夜景在哪拍的?”

  “巴黎。”黎昀说,“看他们的国庆烟花。”

  “第三张,是和朋友在喝酒吗。”时恪早就将顺序内容记得清清楚楚,尝试摹清他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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