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啊!”黎延君挥掉茶盏,溅了满地。
茶水滚烫,丁若玫的手背很快红了一片,她捂着伤口道:“你冲我撒什么邪火?”
“要不是你,我至于有今天?”黎延君指着她的鼻子,破口骂道,“给钱就上的贱人,要没有你,那婆娘至于跳楼?!”
“黎延君!”丁若玫拧着细眉厉声道,“当年我还在片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给你生儿子养儿子,你现在就这么对我?”
“那是你犯贱!”黎延君吼道,“上赶着做小三怪的了谁。”
丁若玫气得红了眼,声音有些不稳,“是……是,我做小三,那我也没想到要逼死你老婆吧!你偷东西的事败露了,就怪在我头上?!”
“怎么,现在开始后悔装好人了?下一步是什么,离婚?分家产?”黎延君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肖立乱搞,我告诉你,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气血上涌,丁若玫顾不得被眼泪洇花的妆,她突然想到黎逍说的话。
“啪”地一声,黎延君被扇懵了脑袋。
丁若玫:“离婚!”
明天要赶高铁去学校报道,宁柠却兴奋地睡不着觉,半夜两点还躲在被窝里刷手机。
超话群里一片热闹,Le temps门口前的那段录像已经被剪成卡点视频,黎昀拽住时恪往后一扽,再顺势揽腰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上头。
黎昀的评论区底下,最活跃的是在瓜田里上窜下跳的路人,而CP粉都默默地磕这则长文里的一句话。
拢共九个格子,黎昀特地把骂时恪多管闲事的评论截出来,文末写道:
“不好意思,我的事都由他管。”
第99章 省得别人惦记
临近中午, 时恪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刷微博,发酵一整夜,黎昀的博文已经被各大八卦娱乐UP主做成杂谈视频, 将其称为教科书式公关。
而黎延君对此还未做出回应,唯一的举措就是把评论区给关了。网友看戏无门, 开始各种玩梗,“大家说笑了”成为开年首个热门语。
舆论发酵至此, 胜负已分, 时恪没有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 起床, 洗漱, 瞥见客厅阳光晴好,便开了窗靠在栏杆前晒太阳。
黎昀拿了条毯子过来给人披上,说:“还没回温, 别吹感冒。”他拨弄了下时恪额前稍长的头发, “喝咖啡还是喝茶?”
时恪看他右手一眼, 有点怀疑冲水泡茶这种高难度动作的可行性。
“一只手也可以。”黎昀说,“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就多余怀疑, “……咖啡。”
黎昀笑了笑,“好。”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小崔发在群里的加急消息。
【行政小崔:哪位老师有空帮个忙!年前预定的一批新电脑提前到了!搁在大厅没法送上去, 前台还没上班,送货员在楼下等着, 急急急!】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好多同事都还在路上,时恪回头看了眼黎昀,今天他俩都没什么事, 于是顺手回复道:我有空。
【行政小崔:大恩不言谢!上班请你喝咖啡!】
【行政小崔:哦对,帮我跟黎老师转达一句,昨晚实在太帅了!】
时恪回了张“OK”的表情包,郑元又打过来,他正好看见了群里的消息。
“你要去工作室是吧,正好,请你吃个茶。”
“您也去?”时恪说。
“对,有个合同急着要,”郑元说,“现在过去正好,你弄完我就到了。”
水柱沁满咖啡粉,一点点滴滤下去,黎昀放下水壶,腰被人圈住,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后头蹭。
黎昀嘴角浅浅勾起,“有事汇报?”
“嗯。”时恪歪过头微微仰看他,“去趟工作室。你今天有其他事要做吗。”
黎昀摇头道:“看看书,把菜单整理出来……晚上想吃什么,我提前定。”
“椰子鸡?”时恪随口说了一个。
“好。”
喝完咖啡,时恪换了身冲锋衣出门,方便搬东西。
到工作室楼下的时候,送货大哥正跟门卫师傅聊天,他借了辆推车,刷开门禁,带着货上楼。
十几台电脑,搬了七八趟,身上出了点薄。他走到吧台从自动贩卖机里扫了一瓶水,郑元进门刚好跟他对上眼。
“整完啦?”
时恪仰头喝了几口,“啊。”
郑元竖起一个大拇指,“年轻就是好啊。”
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郑元手上拎了个黑色保温袋,看LOGO设计挺高级。
坐壶烧水,郑元从抽屉里找到他要的文件先装进包里,又拿出茶具,仔细擦了一遍,在茶几上摆开。
“把东西拿出来。”郑元冲着保温袋扬扬下巴。
时恪照做,往里一瞧,是个模样别致的木箱子,搁上桌再打开,竟是装着三层糕点。
样式颜色精巧漂亮,像是手工做的,如果不是手工,压根儿对不起这么精贵的包装。
“这是?”时恪问。
郑元说:“京城最贵的新式糕点铺子,主打一个现做现吃,马上过两天明城的分店就开业了。”
“京城送过来的……”时恪有点懵,“这不得馊了?”
“啧!”郑元咂嘴道,“那肯定是明城分店额外给做的啊!我能给你吃馊的?”
时恪被自己弄笑,“哦。”水开了,他拿过水壶递给老师,“您买的?”
“我哪吃这些玩意儿,”郑元一边淋洗紫砂盏一边说,“甲方买的。就年前那会儿找你的那个网剧。”
记忆往回倒了倒,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当时说宁愿接网剧都不接黎延君的电影来着。
“那……”时恪想问问具体情况,被老师抬手制止。
“欸,这个就叫缘分到了。”郑元说,“人家之前就中意你的设计,舒姝的线上展他们也看了,觉得你拆解画面的能力也不错,前两天就催我再问问你。”
他泡上茶,捻了块糕点塞进嘴里,“但你当时忙,就没说,今天这不正好得空。”
“他们不觉得,很那什么吗?”时恪想说,不害怕被黎延君的势力针对吗,但他一时半会儿没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那咋了。你以为娱乐圈是他黎延君一个人的啊,”郑元读懂意思,“人甲方这叫慧眼如炬!”
头汤倒掉,郑元又起了一壶,给两人的杯子添上茶,接着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小组长了,该操心的事还是多看看,尤其不要回避跟甲方打交道这点。”
“那音姐不还是我上司吗。”时恪升小组长,赵寻音升大组长,俩人关系没变。
“你要干一辈子执行啊?”郑元说,“你不成长起来,你音姐怎么放心往上升?”
时恪没说话,他确实有点逃避这种需要对外沟通的工作,不是不能做,就是不擅长。
郑元看他一眼,说:“黎延君这事儿你别着急,小道消息,那电影基本已经垮了,剩下的事也不该你操心,仔细看看这项目吧!”
拿着一堆资料回了家,他给黎昀发了条消息,在A502看会儿项目书再上去。
黎昀手机里还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同一个号码,最后一通是唐助打来的,他接了。
对话拢共不超过一分钟,主旨明明白白,除了公开道歉,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靠在沙发上默了好一会儿,天暗了也不开灯,就这么在漆黑里耗着。舒姝要是知道这事儿估计不乐意,一肚子委屈全都咽下去的人,宁愿折磨自己,折磨儿子,折磨亲妈亲哥都不揭穿他。
可黎昀偏要让他认错,让他付出代价。
外头路灯亮起,溜进来一抹黄。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时恪不爱开大灯,所有情绪都可以在这片晦暗中弥散,不会被轻易发现。
门外传来声响,黎昀按了按眉心,再睁开眼,那片情绪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