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眼_作者:卿淅(92)

2025-02-18 评论

  只要执笔签下他的名字,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割除一颗病疮,抑止坏的细胞继续生长,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错事、是不对的。

  刚滑亮手机,臂膀处忽然一沉,姚知涏像是睡醒了,扒着他,拉长脖子往前看,“诶,那不是刚才跟你说话的帅哥吗?”

  黎风闲抬起头。

  后侧的几个人也从岑寂中活了过来。

  “别抢你那破地主了,到叶筝了!”

  “妈啊,可算等到了,再不来老娘欢乐豆都要输光了……”

  “你说他能看见我不?”

  “看个毛,你当前面那么多人是死的吗?就看见你了?”

  “要这都能看见……铁暗恋不说了,给你们两毛去瑞典结婚。”

  “滚滚滚,叶筝铁直男,有没有懂的?”

  “V我五十说你想听的。”

  黎风闲将手机还给姚知涏。

  台上的人正在做准备。

  抱一把吉他,坐在高脚椅上,一条腿踩着地板,垂眉低目调整麦克风的高度。

  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并没有上台。

  黎风闲几乎没什么在台下当观众的经历,平常闲庭做彩排训练或者不需要他上场的时候,他都要在一旁监场,拿一本簿子记下角色的动作路线、上下场的时间点……

  而非以观众的身份、心无旁骛地欣赏演出。

  “不行,我得拍一拍这帅哥,”姚知涏熟门熟路点开相机,小声嘟哝,“万一以后火了呢,还能卖给粉丝小赚一笔。”

  准备就绪,叶筝扫了下弦,低低地起了个音。

  然则在歌声到来前,一阵斜风切着细雨絮絮飞落。豆子大的水滴砸在黎风闲眼皮上,像被一根花针刺中,居然是痛的。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雨势经已一发不可收拾。

  入场时工作人员派发的雨衣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几乎所有人都动作划一地展开透明雨衣往身上套。

  姚知涏先前手贱把雨衣拧成了一根应援棒,跟风晃了半天,现在是死活也抖不开来。黎风闲只好把自己那件罩到姚知涏头上,再拿过他手里那根蔫掉雨衣棒子一点点向外解。

  或许是出于成本考虑,雨衣材质轻薄,和超市里连卷的一次性保鲜袋差不多,稍不小心就能抠破个洞。黎风闲只得轻手拆着。

  姚知涏一脸苦相地顶着雨衣,转向被浇透了的黎风闲,合起双掌:“哥,我的!对不起!”

  “把雨衣穿好,别感冒了。”

  “收到!”

  吉他声虚虚地压在雨中,雨丝浃髓沦肌地往黎风闲身体里钻,穿透性的冷意浸没每一寸皮肉,像一把刺刀在筋节间挖动,分辨不出哪里疼。

  待他解开雨衣,抬脸看向舞台时,雨水延着卷曲的睫毛向下滑,晕湿了视线。

  各色灯火薄浪般淌过,灯效被雨帘冲得游散,每道斜射|出来的光束都跟蜻蜓半透明的翅膀似的,薄弱地包裹住舞台中央的人。

  极轻极轻的乐声渐渐大了起来,唱者双目轻闭,即兴哼出一段旋律,他侧低着头,发尾和衣物间露出的那节颈线白得过分,远远看,不知是汗还是雨滴,在他身上闪闪发亮,散发着迷蒙虚幻的光泽。

  这让黎风闲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看见雪,带点兴奋、带点好奇,带点无知无畏的壮烈感。雪片儿轻轻悠悠,抓一把在手里,松软洁白,是润的,也是冷的。

  他盯住冻红了的手心,微微凹着,兜住一小滩水,白絮碎成一块一块渣子,他专心数着飘在上面的细屑,数到十指麻痹,冻伤了手,大人终于拉开他,要他远离危险。他困惑地回头,问,怎么才能知道它是危险的呢?

  “危险的事物通常都擅长伪装自己,比如草丛里的竹叶青、无色无味的毒药、不起眼的蘑菇,还有……你手上的雪。”大人告诉他,“你这样长了水疱要去医院看医生的。”

  在那之后,黎风闲对湿的、冷的、白的,让他感到疼痛的雪霜敬而远之。这些要素构成了他对危险的第一印象。

  而眼下,它们一一叠加在了叶筝身上。

  在最好的那一刻。

 

 

第72章 玫瑰

  “哇草,是等玫瑰吗?哥们儿勇气可嘉啊!”

  “服了,所有cover等玫瑰的都翻车了好么?!副歌三连滑除了原唱谁还唱得出那味儿?”

  近处管不住嘴的人纷纷议论起了选曲。

  “不是,选等玫瑰是咋想的啊?”姚知涏眼角一抽,这首歌刚火那段时间,姚知渝天天瘟神上身一样,没事就来上两句,还别的不唱,净挑战最难的那节副歌,害他半夜做梦都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嗡嗡乱叫——

  普通人唱这首歌基本上都是吊着一口气往上顶,真假声换不过来,听上去就跟掐住脖子的鸡似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属于KTV折磨人必备歌曲。

  深受姚知渝所害的,除了他这倒霉亲弟,也就剩黎风闲了。

  姚知涏偷摸往黎风闲那边贴了点,“哥你猜这兄弟会不会翻车?”

  “不知道。”

  “跟你说啊,这首歌简直有毒,自带debuff,所有现场翻唱这首歌的人要么跑调要么破音。”

  想起后排有参赛选手的亲友团,姚知涏又放低了点声,“知道何梦青吧,上一季声梦挑战的C位,粉丝吹的什么什么魅|惑海妖、月亮嗓星星嗓,结果直播一唱等玫瑰,笑死,说他是车祸现场都抬举车祸了,应该是核|弹现场。”

  事情发生于去年年末的某颁奖典礼,一年一度,全程直播,因此何梦青的破音现场被完完整整记录了下来,黎风闲的朋友圈人数不多,但胜在个个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由何梦青为首带起来的“玫瑰效应”算是近期热点很高的话题,黎风闲刷到过好几回。

  玫瑰效应,指的是凡是翻唱这首歌的人,多少都会贡献出一两则笑料,究其原因,还是这首歌太难唱了,非常考验表演者的唱功,不是有一把好嗓子、好音色就能将歌唱好,它需要歌者切切实实地去钻研、打磨。

  临场发挥、台风之流,都是后话了。

  能选等玫瑰作为参赛曲目,

  “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真敢唱啊?是不是有点太狂了?”

  “是啊,比赛难道不是求稳吗?闹着玩呢?”

  有些人像是故意朝他们这边喊,黎风闲眉心微凝,姚知涏紧张地捣捣他,“感觉是来挑事的啊,不会打起来吧。”

  后排女孩浅哼一声,“又是那个脑残。”

  “算了姐,就让让他吧,校内比赛回回都输给叶筝,我要是他我也憋屈,更别说那谁的白月光还跟叶筝表白了。”

  “都闭嘴,好好听ok?”

  降雨量在这一刻突然转大。

  清润的歌声在雨雾中渐渐显明,像溪涧的鹅卵石,圆全、饱满又柔滑的一块,轻易不被流水冲散。

  “基本功可以啊!”姚知涏自认有点音乐天赋,没少跑各路名师开的音乐班,打小又爱跟在姚瑶身边,路还走不利索的年纪就吵着闹着要去看姚瑶练嗓子。

  十几年下来,大的牛他不敢吹,随便点评一下歌手们发声还是可以的。

  在他看来,歌手入门的第一道门槛,就是要学会轻而不虚。

  这不是一件易事,尤其在修音垫音横行的现代乐坛,许多偶像派都不太注重唱功,粉丝也不介意偶像的基本功如何如何,只要不像何梦青那样丢人丢出圈,大多都在接受范围内。

  专业人士尚且如此,就别说这种业余比赛了,十个人有九个的尾音都飘出了天际,剩下那个更是从头飘到尾。

  轮到叶筝上场,耳目一新的程度绝不逊于沈苏月。

  第一段主歌过去,进入预副歌。

  “中低音区感觉很稳啊,立体感也够,这么大的雨声都没盖住他。”姚知涏说,“声带机能也太好了点,有这天赋估计羡慕死一群修音怪了。”

  惯性下的自言自语,姚知涏一个人也说得挺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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