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低声谈论着,忽闻外面嘈杂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小兵飞快的走了进来,沉声道:“督统,山田来了!”
蒋寒洲面色一沉。
话音刚落,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行穿着各异的日本人径直走了进来,首当其冲的是山田中一少佐,他一身浅绿色防雪风衣样式的军装,胸前是闪亮的军衔,褐色牛皮腰带扎在腰间,挎着的腰刀上隐约可见印刻的日文,手上戴着防化手套,眉宇间皆是阴霾。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黑色风衣的一男一女,再后面则是浅绿色关东军服的士兵两人。
如此兴师动众。
赵子龙飞快的看了眼蒋寒洲,见蒋寒洲神色镇定,便压下眼底的震惊退至一旁。
这些人蒋寒洲并不陌生,在关东军还未进驻锦县的时候,山田也时有来访,蒋夫人过大寿的时候,山田还亲自来祝贺并与他共同欣赏了停云跳的那支舞,也因了那时蒋寒洲的暴怒,丝毫不给山田面子,使得山田耿耿于怀至今,今日一看,中野面含气愤,百合神情冷漠,便知来寻事的。
蒋寒洲并未起身,伸手指着一下门口的勤务兵,“去倒杯水。”
山田并不买账,操着蹩脚的中文,缓缓道:“水就不喝了,今日来找蒋督统,”是有一事相商。
蒋寒洲这才缓缓起身,沉冷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象征性的淡笑,淡淡道:“我国是礼仪之邦,锦县更是礼仪之县市,少佐舟车劳顿,远道而来,作为东道主,哪有疏了礼遇之事。”他缓缓说,随后目光冷睿的盯了眼门口的小兵,“去给客人倒水,叫苏帅过来。”
说完,他这才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伸手向着沙发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山田见他如此客气,方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顺着他“请”的方向缓缓走去,坐下沙发,将腰刀立在,双手交握支撑着。
中野和百合十分不客气,径直跟在山田身边坐下。
而听闻消息随之赶来的县政府以及刘大炮等人来到门外,见两名日本兵把守在门口,屋内剑拔弩张,众人不敢挤在门口围观,只得退至走廊一旁,只有苏运作为虚置的一把手匆匆走上楼,挤过众人来到屋内,谄媚的向着山田等人打过招呼,搬来椅子坐在一旁。
山田神情严肃阴冷,开门见山,“中野先生在锦县的一笔生意被人搅合了。”
蒋寒洲坐在办公桌后,并未立即接话,他十分自然的靠在椅子上,闻言眉梢轻轻跳了一下。
苏运看了眼蒋寒洲,便接话道:“岂有此理!还有这等事?我们竟没有听说过!”
山田阴沉沉道:“我们怀疑有混入锦县,此事定属所为,要求锦县军方立即彻查此事!”
苏运小心翼翼的观察蒋寒洲的脸色,心知蒋寒洲有意将这个球踢给他,他不接也得接,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抚掌道:“查,查,查,立即查!”
山田并不理会他,斜了蒋寒洲一眼,“不知阁下怎么看?”
蒋寒洲懒洋洋的眯眼,看向苏运,“苏帅是咱们锦县的正督统,我只是个副职,这等事情,还要看苏帅怎么看,苏帅的想法既是我蒋某人的想法。”
话音一落,中野和百合两道锐利的目光飞快的扫向苏运。
苏运顿时如坐针毡,额角渗透出细密的汗来,他的身份本就尴尬,而今这种场合蒋寒洲让他做发言人,如同将他放在烈火上炙烤,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那是要吃枪子儿的事情,何况,他现在的处境太过被动,山田未通过他,而径直来找蒋寒洲,那说明山田十分了解军中的状况。
苏运是读过书的人,说话自然是字斟句酌,他拿捏又拿捏,擦了擦额角的汗,迎合道:“这实属可恶,我们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些匪类给抓到。”
中野和百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投向蒋寒洲。
山田不为所动,阴沉的盯着前方,甚至不曾正眼瞧过蒋寒洲,沉沉道:“在你的地盘上出现这等事情,蒋帅就没有要说的吗?”
蒋寒洲眯了眯眼,很明显山田想要以此为借口寻滋挑事,他笑着站起身,“苏帅既然表示要彻查此事,我定会竭尽所能。只是……”他重重敲了一下办公桌,眉眼淡淡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少佐可查明时间地点人证物证了?如果确实是所为,蒋某人定鞍前马后查出犯事源头,如果不是所为,蒋某安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