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微微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么?”
方管家前脚刚走过来,小兰后脚也找了出来,快步来到停云身边说,“出事了太太。”小兰看了一眼方管家欲言又止。
方管家在前面带路,停云和小兰刻意落了两步,小兰这才小声道:“这个月发放各院月银和补给的时候,太太有没有跟特意交代什么?”
停云皱着眉头回忆,摇头道:“没有特意交代什么。”
小兰急的直跺脚,小声道:“千防万防,没料到她来了这么一手,今儿早上她给各院送去补给的时候,特意削减了姑奶奶的那份,现在姑奶奶正因这事闹着呢,把夫人和少爷都叫去了,一口咬定是你交代的,姑奶奶现在恨极了你,要立刻见太太。”
停云微微有些讶异,住了半年她闭塞的连府上还有一位姑奶奶都不晓得。
看出停云吃惊,小兰安慰道:“太太,这不怪你,少爷把您保护的那么严密,唯恐你被外界伤害了,啥事也不要你操心,不晓得是正常的,何况,夫人以前也不允许太太插手府上的事情不是么。”停顿了一下,小兰面有虑色。
“那位姑奶奶是什么情况?”
“太太有所不知,姑奶奶是老太爷的妹妹,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一辈子未出阁也未与老太爷分家,老太爷临终前跟老爷交代过,要赡养姑奶奶终老不得忤逆,这位姑奶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性格古怪冷硬,向来和夫人不和睦,老爷还活着的时候,姑奶奶还算半个当家的,与夫人处处争锋相对,自从老爷走了,夫人没了顾虑,又仗着膝下有儿子,就用雷霆手段将姑奶奶变相软禁了,但是生活待遇比旁人都要高一等,夫人步步为营,一直让姑奶奶寻不到错处,今儿早上,姑奶奶的丫鬟找到夫人说这个月的补给没给到位,姑奶奶找着机会寻夫人的事,闹得全府上下都知道了,说夫人苛责她,气的夫人脸都白了。”
停云默默听着,心中明白了个大概,定是和秋月两人从中做了手脚,打算将这事端引到自己身上,让她再次背上不孝的骂名,骑虎难下。
停云头皮发麻,心上记挂着长恩的事情又不好发作,一来她不能再这个时候和蒋寒洲闹僵,毕竟她的家人还需要寒洲照应,二来不能让夫人察觉长恩失踪了,以免她暗中对长恩下手。
所以越是这样,她越是要装作若无其事,停云硬着头皮加快了两步跟着方管家来到华蕊院,这座院落相比于杏花阁来说并不算偏僻,坐落在整个府上的西南角,院落里种满了常青树,树枝修剪整齐,纵然在这深冬,也无颓败萧索的气象。
红木夯实的房子间,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方管家看了眼坐在堂屋正前方右侧的蒋寒洲一眼,恭敬的低下头说,“二姨太来了。”说完,他往一侧让了路。
停云温婉的低着头,仿佛多看那些人一眼,就会招来祸端一般规矩的收手收脚,正要跨进门槛,便听一声怪癖的冷喝,“就站在那里吧,谁让你这个野东西进来的,我这花蕊院的门槛,从前没受过,今日也受不得。”
大厅内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伴随着姑奶奶身旁丫鬟压抑的低笑,蒋寒洲面色不变,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眼底隐忍的寒芒,握住了拳。
停云愣了一下,缓缓收了迈出去的脚,抬头看了眼堂屋内,正上方坐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年约八旬左右,模样生的刻薄凶悍,虽然老态龙钟,眉眼却精神的厉害,一身团寿福禄祥云暗红色对襟中长绸袄,下配黑色的棉裤,满头钗饰,打扮的倒是富贵。她的太师椅略微高一些,左侧近点的小上,坐着一位穿着撮毛黑绸短卦的粉面小生,亲近的靠着姑奶奶的太师椅,瞧着模样很是熟悉,忽然,停云心下一惊,这人不是……不是那日从破院子跑出去的匪人吗?那时他衣衫不整,神情慌张……
蒋欧阳发现停云一直盯着他看,忽然有些坐立不安,难道他和采灵的事这个二姨太还记挂着?已经认出了他?
小兰轻轻碰了一下停云,停云这才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蒋夫人面色严肃坐在一旁,右侧首位坐着神情淡定的蒋寒洲,堂屋中央两侧坐着两排陌生面孔的人,定是她不熟悉且住在府上的嫡系或旁系的血脉吧,蒋夫人强势惯了,这些嫡系或旁系能有一处安生立命之所,已是不易,平日生活中尽可能的低调不插手府上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