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长恩欢快的大呼一声。
停云心下一惊,急忙跑了出去,居然是一只信鸽子在窗台上,这么大的雪,怎么会有鸽子。
诧异间,长恩已经扑过去将鸽子抱进了怀里,“吃……”
停云飞快的看了眼,确认周围没有外人在,她才疾步走进屋内,将门窗关好,从长恩怀里将鸽子抱了出来,鸽子纤细的腿上,赫然一个小竹筒。
这是……父亲养了很多年的信鸽!她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只白毛灰羽的鸽子,父亲没有从邮局送信件是担心路上被劫持么?
停云心下热切又急迫,抖着手拆开信,一瞬间眼泪狂涌了出来。
信件的内容虽不多,却足以让她惦念很久:吾儿安好?为父母康健,玲芷、梅琳、茹璃等长姐皆是康健,唯是挂念儿长夜难眠,愿儿千里之外,万事皆遂愿。时局日益紧张,儿之计保全家安定一时,却隐有弦断崩离之势,望吾儿筹谋之外,寻他计保全己身,吾等庇佑于儿之羽翼之下,欲乘儿之羽翼仍丰之时,搬离武汉求得一方安稳。
停云颤抖的握着信,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忙走到火盆前,将信烧掉,父亲要乘国民政府蠢蠢欲动之际,携带全家逃离武汉?这太危险了!武汉城内被政府军严密把守,一旦家人暴露,那是满门的屠杀。
不行。
停云飞快的提笔,一定要让父亲切勿轻举妄动,她将写好的信重新信鸽的信筒内,放飞信鸽,时局变幻莫测,她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以三个月为期。
而此次是否能得到蒋寒洲的欢心,就看蒋夫寿这一举了。
距离蒋夫寿,还有五天,吃完饭,停云剪开锦衣丝绸,用丝绸折缝成了一朵朵柔软轻盈的百合,一共要折缝五十朵,七种单色组成,五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除此之外,停云假扮成丫鬟的样子,打听了受邀前来表演的凤梨戏班子,如果能混进戏班子在众人面前,跳上一支舞,那就事半功倍了。
但戏班子向来管戒森严……不可能让来历不明的人,混入队伍中。
心中惊跳,停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温锦懿。
只有他才能帮自己。
不行,停云摇了摇头,她决定再也不见他,那是永远得不到也不可能得到的美好。
自从上次他帮自己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也未曾与他偶遇。
郁闷的一天,她将折缝好的二十朵百合花铺设在床榻上,开窗看了眼,雪虽不大,却如柳絮偏偏翻飞,整个锦县,她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温锦懿,就是那个……自称蒋家亲戚的变态男。
找他?
与其找温锦懿,给自己见他的理由,她宁愿去找那个讨人厌的男,毕竟他打牌输了她,答应过自己会无条件帮助自己一次。
可是自己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要怎么找到他呢?
停云想了想,忽然眸里掠过一丝狡黠的光,临到半夜时分,估摸着蒋府上的人都睡着了,她一身便装打扮,提着装着墨汁的桶,一根毛笔来到顶着风雪,在黑夜中来到蒋府前院,提笔龙飞凤舞的在前院的门上,墙壁上,甬道的高墙上写下潇潇洒洒的几个大字:变态男,初遇之地约见。
摸黑连写了几条蒋府主干道的墙面,她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在长夜中漫漫雪路上,回到杏花阁。
果然,第二天,蒋府上下炸开了锅,如一粒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巨大的涟漪。
“竟然有人敢这样大张旗鼓败坏门风,将如此肮脏不堪的话写在墙上,据说蒋夫人听闻此事,大发雷霆,派人彻查此事。”
“简直是大逆不道,谁敢这么大胆。”
“据说早上少爷起早看见这样的字,脸都气绿了。”
“到底是谁干的?”
“……”
停云搬了一把躺椅坐在梅树下,听着拱门外走过的丫鬟细碎的议论声,冷笑一声,不这样做,她怎么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男。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梅树的花影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她瞟了眼一旁站着的采灵。
采灵面色苍白,双手紧张的攥着衣角,心不在焉的擦着门窗。
停云不动声色的闭上眼睛,府上无论发生什么,采灵都会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亏心事做多了大概就会这样子吧。这会子她不出去,总有出去的时候,只有她走开了,自己再去赴约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