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身份。”蒋寒洲忽然有些烦躁起来,怒道,“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袁玉然从未见过这样的蒋寒洲,压抑的,沉怒的,又带着不明意味的抗拒,抗拒谁?抗拒她。
此时,她看似满不在乎的在屋内走一圈,唇角恬淡,将刚刚从大厅上到二楼时的景象重新在脑中过了一遍,大厅西北角有人盯她,东南角有三个人跟梢,二楼楼梯口一名暗哨,来时未注意,此刻被蒋寒洲点醒,她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这里不止有蒋寒洲的暗哨,还有山田的暗哨。
看来,蒋寒洲被山田盯的。
她刚刚的行为,已然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袁玉然的聪明此刻发挥了作用,她来到昏睡的少女面前,从包里拿出一沓钱装进少女的荷包里,轻声说了句,“对不住了。”
随后揉乱了少女的头发,看了眼蒋寒洲,笑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借她一用。”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了口红,胡乱的涂抹在少女的脸上,完事儿一把抓住了少女的头发,将她人事不省的拽了出去,径直扑到了过道上,冲着楼下的经理喊道:“是这个女人我丈夫么?你们今儿都看着,谁要再敢我丈夫,下场就跟她一样!”
一楼大厅里喧哗的人声响起,不少人仰头围观,见那衣衫不整的小姐被打的人事不省,鬓钗散乱,皆唏嘘不已,没想到那个门楣甚高的大家小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将花天酒地的丈夫捉奸在床不说,还将小姐打的昏迷不醒……
恐怕袁玉然这辈子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这么的事情,可她的心里却有一种僭越的。
门口李掌柜只看了一眼,便匆匆退了回去,此时,停云正教那名新来的少年识字,听闻李掌柜的汇报,不由笑了起来,“蒋寒洲什么反应?”
“蒋督统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亲自抱着那名小姐上了车,听说送去军区医院了,我瞧着那少夫人气焰更盛一筹,直接叫了辆车跟了上去,听说闹到医院去了。”李掌柜的说,“没看出来,蒋督统越活越回去了。”
停云一边帮少年纠正握笔的姿势,一边笑道:“是么?我怎么觉得袁玉然的所作所为倒是让人颇为意外,她看着像是会胡搅蛮缠的人?”
“不像,文文弱弱,气质也好,不像不像。”李掌柜连连摇头,“但是,看到自家男人跟别的女人亲热,难免失了理智,她这样发疯也不无道理。”
“是啊,外面的人恐怕都是这样想的。”停云笑了笑,“连着几日不回府,回府了又不同床,袁玉然的所作所为,外界是看不出毛病的。”
停云轻轻笑了下,男人的尊严,是不容践踏的,何况是床帏秘事,蒋夫人合着袁玉然一同给他下的套,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能不恼么?能不反其道而行之么?
她低头看着怀里七八岁的孩子,“还不肯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木讷半晌,红着脸说,“六儿。”
“五儿,六儿。”停云笑道:“这名字好记。”
当天晚上,蒋督统的妻子大闹百乐门的事情便在锦县传开了,传言千百个版本,但大多都表示了对这位新晋夫人的同情,可这话传到蒋夫人的耳中,便觉丢人丢到家了,不惜派张嬷嬷前去军区医院把蒋寒洲和袁玉然叫回来。
一踏进明华台的院子,蒋寒洲面色便冷冽下来,袁玉然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院子里到处挂着施法的符咒,树上贴,墙上贴,花园的青石路上明黄色的符顺道贴成了巨大的诡异的图案,门口还供了一鼎香炉。
几日没来明华台了,一踏进院子便见这番景象,蒋寒洲和袁玉然登时止步了,他们都是新时代的青年,自是相信自然科学,哪里见得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
“这都是什么东西?”蒋寒洲吸了一口气,“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清理掉。”
“大师……大师说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清理。”五儿有些不安的站在门口。
“这么说,我妈四十九天之后,才能出这个门?”蒋寒洲眉梢一扬。
五儿不安的点了点头。
张嬷嬷听闻动静,赶忙从屋内出来,解释道:“少爷啊,可不能清理呀,这些日子每晚到了十二点,院子里就有鬼影,还好大师做了法,那鬼不敢近夫人的身,只敢在外面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