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我来了,你等等我。”她更紧的将怀里逐渐冰冷的人拥紧,慌张的想要抓住最后一丝鲜活的温度,颤颤声的落泪道:“姐姐在杏花阁的时候,有你陪我,护我,替我痛,替我苦,陪我哭,陪我笑,冷有你暖,饥有你充,是你给了姐姐苟延残喘的一线生机。兰儿,你在这里有人陪么?可有人护,姐姐来了……来了啊……”
她低声喃喃,念着念着身子便剧烈颤抖起来,悲愤和痛楚搅动在胸腔内,让她下意识抓住了兰儿肩头的衣物,像是抓住了小兰最后一丝尚存的温度。
她无法想象兰儿待在一个比杏花阁更为阴冷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这样的一种绝望,她只是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情绪便到了崩溃的边缘,眼泪一次涌了上来,一次次被她沉下唇角逼回眼眶,“兰儿,姐姐错了……兰儿……你不要走……不要走……姐姐来带你回家……姐姐来了,没人敢欺负你了……”
耳边恍惚有凌乱的脚步声,尖叫声此起彼伏的传来,隐约听见秦贵咆哮的声音,他似乎被眼前的一切惊骇到了,一脚踹在门口一个小厮的肚子上,泄愤般向着周围的人咆哮。
仿佛有莺莺燕燕的抱怨之声,夹杂着丫鬟下人们辩白的声音。
停云默然的听着,直到感觉小兰身体上最后一丝余温渐渐散去了,冰冷的身体像是一根毫无生命体的木头,停云的心渐渐冷却了下去,她看着小兰紧紧攥着碎瓷的手里露出一方缎角,将她手中的帕子拿了出来。
那是一方白净的染了血的手帕,手帕的右下角刺有一个“懿”字,停云记得这是锦懿的手帕,他的很多个人物品上,都有个人标识,仿佛宣示占有权。
而帕子的另一角里,用新线绣着一串漂亮的小字,停云细细看去,瞬间泪眼朦胧,那是一个名字,“爱新觉罗芷菱。”
她记得小兰识字不多,想要将字写得这么漂亮,一定练习了无数次,她一定小心翼翼的珍惜,带着虔诚的心意,心像是破开了一个生离死别的大洞,小兰至死都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至死她都没能在身边,该有多遗憾,人生到底还可以遗憾到什么地步,泪水汹涌的从眼底涌起,她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生生咽下了翻江倒海的悲痛。
“是谁……”停云将眼泪逼回眼眶,缓缓转脸,犀利的看向门口众人,“是谁干的。”
门口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秦贵一身睡袍脸色难看的站在最前面,偏分头散成了中分,后面站着两名衣着阔气细眉细眼的清秀姑娘,再往后则是一排外围的下人。
秦贵粗重的过后,渐渐从惊骇愤怒中清醒过来,似是忌讳死人,脸色拉黄,只站在远处了下门牙道,“温少夫人,您怎么来了,也不派个人通知一声,贵儿也好款待……”
“秦队长,你的四姨太死了。”停云眯着眼睛看他,“她现在就在我的怀里,你没看到吗?”
秦贵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到了看到了,可惜了,兰儿可惜了,兰儿身子一向不好,可惜了……”
见秦贵一脸战战兢兢的样子,这忐忑却不是给兰儿,是冲着她的,对于兰儿的横死,他没有半点怜悯,多瞟一眼仿佛都嫌膈应那般,只直直的盯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他无论说什么,都不敢说兰儿是被谋害的,人死在秦府,这样以来,他也难辞其咎,无论给她或者蒋家都不好交代。
停云的心剧烈颤抖了一下,眼泪忍在眼底,缓缓将兰儿放平,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秦队长好像对四姨太的死,毫不意外。”
秦贵看出了停云追究到底的决心,附和道:“意外意外啊,温少夫人你身子金贵,别在这死人屋里犯了忌讳,要不先移步他阁,咱们慢慢查……”
不等他说完,停云怒喝一声,“秦贵!”
“哎吆哎吆哎吆,这是咋的了,一大早的这么多人围在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府捉奸呢!”人群后方一道尖锐带笑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人群后方让出一条道。
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明艳动人的妇人缓步走了进来,刁眉细眼,盘发精簪,紫色的旗袍包裹着玲珑的身段儿摇曳生姿。
“夫人……”两名身着阔气的姨太太连忙尊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