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停云默数着心跳声,怀着渴望见到俊逸的期盼,躺在里间的,眼睁睁的看着一缕阳光从门缝中滚了进来,渐渐无数缕白光从门缝钻入,像是门后笼罩着万丈光芒,很多人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帮她梳洗打扮,她微笑着一一应和,温婉的像是一池柔软的湖水,直到袁玉然走了进来,停云方才感受到了一些真实。
店铺外唢呐震天,围观的人将北华街道涌的水泄不通,药铺前堂布置成了高堂,放眼望去,一条街刺眼的红,袁玉然以娘家人的身份给她提供了丰厚的陪嫁随礼,陪她从后院的厢房走了出来。
停云盖着红盖头,穿着百雀朝凤的大红吉服,红色的绣花鞋,一手握着一个大红绸绑成的花,红绸的另一端在温锦懿手中牵着,傻妞跟在后面轻轻撩起她长长的裙裾。
停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往前走,这一步走下去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无法抑制的痛楚密密麻麻的遍布了全身,催眼眶,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忽然想起了魏家大院,想到了长恩,想起了蒋府,想起蒋寒洲,最终定格在俊逸稚嫩的笑脸上,那些记忆像是幻灯片那般从她的眼前闪过,停云猛的咬唇,莫名的有些害怕,她忽然快步往前走了两步,牵住了温锦懿的手,感受到那双大手里传来的温度,心里稍稍有了着落。
她这突兀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开始起哄,还没入洞房新娘子便这么迫不及待了,哈哈哈哈。
温锦懿邀请的基本都是中层阶级商户,上流社会的人及军阀并未邀请,他历来低调,结婚也不例外,却给了停云一个规规矩矩的颇为隆重的中式婚礼,办婚礼这件事上他倒是尊重停云的意愿,停云对锦县的那间教堂有了心理阴影,她不愿意在蒋寒洲与袁玉然结婚的地方办婚礼,于是选择了这家温暖的药铺,温锦懿便应了下来。
停云紧紧拉着温锦懿的手,在这锣鼓喧天的热闹中,她甚至可以听到萧澈和杨天的声音,可是莫名的觉得孤独,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她的心晦涩孤独的想哭,她的幸福,她的快乐,她骄傲炫耀的小心思,再也没有人能跟她分享了,看不到二姐的嫉妒,没有三姐的羡慕,得不到大姐的祝福,以及父亲和母亲欣慰的眼神,原来没有她们的存在,幸福是这样孤独。
随着一声长调的高喝,停云与温锦懿并肩立在前堂宽阔的红毯上,墙面四角绑上了大红绸子,正对门的墙面高堂立柜上,摆放着一鼎香炉。
停云低着头,从盖头下看见温锦懿站定,她便也站定了,耳边轰轰烈烈的热闹,鞭炮声从起床到现在都没有停过,甚至盖过了人声,这种喧嚣到炸裂的热闹,莫名的让人有些焦躁不安,停云轻轻掀开盖头一角,偷偷看了温锦懿一眼,眸光一凝。
温锦懿的碎发干净清爽,此时正眉眼低垂,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他一身大红色中山长袍,胸前绑着礼花,那么艳丽的红色将他俊美的脸衬的分外白净,美得甚是惊艳,长袍下是隐约可见的传统宽腿边角裤,被红色的袍衫掩映,盖住了黑色的布鞋。
停云的目光搜索了一番,在人群后方看到了袁玉然,一个小兵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凑近袁玉然说了句什么,袁玉然微微皱了眉,眼里掠过一丝疑虑,她向着那小兵点了点头,便快步跟着小兵出去了。
原本袁玉然在这里,停云还能寻到一丝安稳,袁玉然一走,她的心空荡荡的没了着落,轻轻放下盖头,随着一声长调的一拜天地,停云的心猛地一跳,拉住了温锦懿的手,然后缓缓跪了下去。
喧嚣蔓延了整条北华大街,看热闹的人将药铺外涌的水泄不通,袁玉然匆匆跟着那小兵穿过人群,往长街另一头走去了。
而在北华大街更远的尽头,赵子龙带着兵匆匆赶来,可是,一个身影缓缓从街边走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百合一身外黑内白的西装,英姿飒爽道:“赵副官这是去哪儿?”
她的身后站着七八个关东小兵形成一条线缓缓散开,将大街拦截。
赵子龙皱了一下眉,“百合小姐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百合冷笑一声,“自是维护锦县的治安,看这样子,赵副官是去闹事的吧?那可不行,今儿个马丁广场枪决犯人,不能出什么岔子。”
赵子龙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能明着对百合动手,只能另寻别的路了,他忽然转了步子,正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