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在地的士兵们齐齐惊呼,“督统……”
在场的关东小兵算是第一次跟随蒋寒洲干仗,也是头一次见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不仅讲策略,以自身为诱饵,让他们顺利从后方突围,还能在爆炸的一瞬间,冷静救人,如果那个炸弹没有被投掷出去,这些围观的士兵大概都会被炸的非死即残了!
勇敢是真的勇敢,有勇有谋真英雄,这一队关东小兵心下暗暗对蒋寒洲钦佩不已,这样出众的一个人,做了汉奸,着实让人觉得惋惜。
蒋寒洲捂着胸口,咽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若无其事的向傻妞走来。
赵子龙惊得微微喘息,刚刚那一幕太惊险了,再晚个一秒,后果不堪设想,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傻妞,“没事吧?”
傻妞直愣愣的瞅他,懵了许久,呆呆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云儿在哪里么?”蒋寒洲蹲下身子问她。
傻妞鼻涕眼泪一大把的点头,伸手慌张的比划,大意说她爬上树见到过停云在山那边的农户家。
蒋寒洲说,“带我去。”
傻妞哆嗦的又点头。
夜幕降临,停云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忐忑不安的等待上山采药的温锦懿归来。
温锦懿从山间小路回到小院,停云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锦懿,外面是不是打仗了?”
温锦懿将山篓放在门口,一边洗手一边用停云听得到的音量说,“山外面么?我不晓得,倒是寒洲派人搜山,闹的动静有些大。”
蒋寒洲派人搜山?难道爆炸声是他搜山引起的?停云心里的疑惑更盛,“如果炸桥只是偶然,那他为什么非要找到我们不可呢?离开锦县之前,我们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随手能对我们动手,为什么……”
两人在门口低低絮语,坐在屋内做针线的老两口知道停云耳朵不好使,于是声音如铁刹的插话道:“外面是打起来了,听说锦县的那个……什么蒋督统叛变了,做汉奸了,能不打起来吗?国民党咋个容得下他,混账王八蛋,自家媳妇儿都杀的卖国贼,咋个不把他打死,祸害一千年。”
停云的耳朵虽不好使,但是对方倘若用足够大的音量说话,她是听得到的,此刻老两口的大嗓门传入她的耳中,她身子僵了一下,然后看向他们微笑道:“婶子,你刚刚说谁叛变了?”
老妇人拿下头上的头巾甩了甩,大嗓门道:“就是县城那个蒋督统呀,这些当官的,遇见危险了,比孙子都怂,底下的人都还在打啊,他个大官先投靠日本人了,为了向日本人邀功呀,听说还亲手杀了媳妇儿哩,真是世风日下呀……”
“轰隆”一声,停云如遭雷劈的晃悠了一下身子,她勉强扶着门框站稳,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蒋寒洲叛变了?他投靠日本人做汉奸了?枪杀了自己的妻子?袁玉然?怎么可能?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嗡嗡鸣鸣的呆立在原地,从舌尖到指尖都是麻木的僵直。
老两口又说,“小温呀,你们俩就不要出去了,听说那个汉奸为了在日本人面前邀功,满地下的找革命志士噢,连国民党那些反抗的小伙子们也不放过,听说有几个逃进这山里了,这些天打的厉害勒,狗娘养的汉奸,别打到我们这里来了。”
停云看向温锦懿,仿佛想从他这里得到确认的答案。
温锦懿正脱下外套丢在一旁的椅背儿上,低低说了句,“阿舒,外界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寒洲不会这么做。”说完,他便去洗漱了。
停云口干舌燥的坐在门槛儿上,事实上温锦懿刚刚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她只得看着他的口型翻译他说的话,蒋寒洲叛变?杀了袁玉然?是袁玉然败露了么?可是蒋寒洲怎么狠得下心,什么都有可能,唯独杀掉袁玉然的传闻停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万万不会相信,打死都不信,对,还有蒋寒洲,他不可能会叛变,不可能……
慌乱间,她的余光瞥过温锦懿放在一旁的外套,停云目光微凝,下意识拿过衣服看了眼,衣服的领口上沾染着几道血迹,像是人的手印。
为什么会有血,是锦懿受伤了么?还是……下一秒,她便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她在这件立翻领中山长袍的前门襟口袋里,发现了一条红色的发带,这发带看着眼熟,她颤抖的拿在手中细看,擦去发带上的血迹,便彻底确认了,这是傻妞走的那天,她特意送给傻妞的礼物,为什么傻妞的发带会在温锦懿这里,这血迹未干,说明染血的时间并不久远,傻妞不是去武汉了么?难道回来了?可是锦懿为什么没有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