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拿下了帽子攥在手中,不敢抬头看他,心慌的厉害,阿俊守在巷子口,要是被他发现蒋寒洲来过了,一定会告诉温锦懿,到时候温锦懿一定会生气,不知道会怎么对她……会不会拿俊逸出气……
蒋寒洲深深凝神看着她,眉眼皆是紧张在乎的神色,自从变故发生后,他从没有跟她在同一个房间里待过,连见她一面都是一种奢望。
曾经的横冲直撞,无所畏惧不知何时被泯灭,只剩下近乡情怯的试探和踟蹰,他开始反复揣摩她的心思,揣摩她那个拥抱的意义,那个镯子可有深情,揣摩她一个眼神,一个行为背后的深意,介意她是不是讨厌他?不想看见他?看见他之后会不会呕气?呕气后她的病情会不会加重?
曾经他何曾考虑过这么多,喜欢的,便抢来。讨厌的,便踢开。
何曾在乎过别人的感受。
只是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太多真实而又残酷的失去,他忽然便懂得了珍惜,珍重她的情感,珍惜她一切喜怒悲欢。
再三斟酌,不知该说什么,想了许久的情话或衷肠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了许久,他尝试说一些很内涵的话来,可是缓缓出口的话,一字一顿的变成了,“我……戒烟了。”
那么局促而又笨拙的气息,着实不像是情场老手该有的姿态。
停云心潮难平,如若今天之前,她见到蒋寒洲,一定会忍不住扑入他的怀中,可是今天,温锦懿把所有的平衡都破坏了,她的心里失衡了,她不敢再自作聪明了,思绪乱成了一团,以至于蒋寒洲在说什么,她一字也听不进去,只想着一会儿从哪条路把蒋寒洲送走,让他不至于被发现,这房子周围会不会有温锦懿安插的杀手监视,那么她和蒋寒洲的对话以及一举一动,会不会都传到温锦懿的耳中。
她整个人都站在门口的暗影里。
蒋寒洲看不清她的表情,抿了抿唇,“你为什么不回信?”
停云心乱如麻,不能让他继续待下去了,她要赶紧拿了账目去找温锦懿,想到这里,停云的语气淡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蒋寒洲怔了一下,说,“……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我很好。”停云的语气很淡,态度很淡,“你不该来,山田和律斯祈都派的有人盯梢,你又是山田身边的头号人物,一言一行更是惹人注意,你贸然前来,会将我们都暴露在危险之中。”
蒋寒洲总觉着她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冷,她在生气么?生气他贸然来见她?
“我……”蒋寒洲正要说话。
停云冷硬的打断他,“没什么事赶紧离开吧,被我丈夫误会了不好,烦请你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事情了,在毗陵山上的时候,我把话说的很清楚,我们之间不可能。”
蒋寒洲愣了一下,眼里出现困惑的神情。
火热的似海深情便这样被她一瓢冷水浇灭了,透心的凉,今日鬼使神差的想要见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出现在她面前,怎么开口说第一句,开场白应该说什么,他应该拿捏怎样的神情才能不吓着她,该用怎样的举止才能让自己显得更帅气洒脱,来到这个院子前,他几乎站在门口连呼吸都反复把控练了好几遍。
索性她不在家,他狂跳的心脏方才定了下来,趁她不在,他几乎把这座小楼里里外外都观演了一遍,包括她的房间,她织了一半的毛衣,她用过的物品,只是看着,便欢喜的紧。
好不容易安定了心脏,她便这样突兀的回来了。
一点防备都没有。
然后,果真,她是不想见到他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他想多了。
蒋寒洲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她今日去见了温锦懿,两人一定肌肤相亲恩爱的紧,所以忽然见到他这么个讨厌的家伙出现,她才会有这样反感冷淡的态度,她怕那个男人误会,害怕那个男人吃醋,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可是他不懂,既然这么厌恶他,为什么要给他一个拥抱鼓励他活下去,为什么要把镯子赠给他,为什么在山田房里要用那样深情眷恋的目光看他,他不懂!
蒋寒洲脸上的神情渐渐冰冷,看着暗影中的停云,一字一顿道:“我不懂,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处处留情,为什么一面与我示好,又与温锦懿纠缠不清,艾小姐惯是喜欢这样沾花惹草,左右逢源勾引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