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总是保护她。现在,换她力所能及的保护他。
她吃饱喝足,叫了黄包车往军部的方向走去,如今,她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公众场合,温锦懿没有出现,亦没派人来抓她走,只有一个解释,他伤的很重,以至于连口令都无法下达。
那日在军部,从出血量来看,他似乎就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听说那晚他被寒洲堵死在一间棚户民宅内,遭到了速射炮的袭击,虽然没有被抓住,想来应该遭到了重创。
这些日子,她能够畅通无阻的出行,便是证明。
所以她尽量把加冕仪式的时间往后推迟,推迟到下个月,给他足够的时间清醒养伤,只要他身体恢复些许,便一定会有所动作。
黄包车缓慢行进,身后不远处有尾随的关东小兵,半监视,半保护的跟随。
关东小兵之后,也有赵子龙委派的人。
停云视若无睹的在军区下了车,拎着打包的鹞子肉往军区大门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袄的男人守在门口。
男人一看见她走过来,眼前一亮,快步向她走来。
便有关东小兵忽然伸出手,拦在了停云身前,唯恐男人靠近。
男人连忙说,“舒小姐,舒小姐,我等你好些天了,今儿个终于让我等到了,我是武汉律家的人,有人托我给您一封信。”
听闻武汉律家的名号,停云凝了凝神,示意小兵放行。
那人瞧着眼熟,停云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抹着眼泪说,“律大小姐说如果她遭遇了不测,就让我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您。”
停云张了张嘴,“律小姐不是几个月前……”
“大小姐几个月前被炸伤,但侥幸被蒋督统所救,但是不久前……”男人拿着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死在了温锦懿的手中,是温锦懿亲手开枪杀的,他没炸死大小姐,发现大小姐还活着,就开枪把大小姐打死了。”
停云只觉得全身彻头彻尾的凉,她缓缓拿过那封信,看着男人疲惫的面孔,忽然想起了他的身份,“你是律家琅东皮革厂的厂长,我以前教书的时候在律老爷的办公室见过你。”
男人连连点头,“前阵子老爷听说大小姐被炸死,老爷悲痛之下大病入院,大夫人和二夫人寸步不离的照料,身体刚好转一些,又闻斯祈少爷入狱,老爷急着要从武汉过来,谁知大少爷在上海那边也出了事,老爷只得先赶到上海,我便陪同大夫人从武汉来到锦县寻找斯祈少爷和大小姐尸骨,是中野先生接待的我们。”
男人似是说到了伤心处,“大小姐太痴情了,被那个无情的男人利用完就抛弃了,我们来到锦县以后,在中野的引荐下见到了蒋督统,蒋督统让我们见到了死里逃生的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毁了,她毁容了,大夫人惊吓过度病倒了,大小姐唯恐大夫人再受刺激,就差人把大夫人先送回武汉,并答应大夫人会把斯祈少爷救出来。许是大小姐料到了命不久矣,就写了一封亲笔信说她如果死了,就让我把信亲手交给您。虽然蒋督统厚待大小姐,但蒋督统不肯放过斯祈少爷,连中野先生的建议都不听,斯祈少爷到现在还在狱中关着。”
停云默默的听着,轻轻颔首,随后缓步进入了军部里。
二楼的办公室内,山田坐在书桌前听电话,停云缓步走进去,推开了窗户,驱散了屋内混沌的铁锈气息,她按照惯例将医生开的药都安排好,倒了开水,将药片包在纸巾上放在山田的桌上。
随后拿着鹞子肉去后勤处的厨房让小兵热了热,山田喜欢吃米饭,她便又让小兵盛了一碗米饭,款款端着托盘回到办公室,将肉也放在山田办公桌前。
随后出去端了一盆炭火进来放在山田的脚边。
见他还在听电话,她便将书桌上的钢笔吸附饱满的墨水,搁在笔架上,桌上的信纸没几张了,她转身来到一侧的储物箱前又拿出了两沓信纸,刚转身,便看见山田微笑望着她。
停云笑说,“信纸没有了,我再拿点。”她把信纸摊开放在桌面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山田盯着她许久,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说,“舒小姐真是蕙质兰心,温柔体贴,像是冬日的棉袄一样,让人暖和。”
停云笑着从他掌心抽出了手,顺势拿过热水杯和西药,“药片都拨出来了,加上消炎药、退烧药还有零零散散的药片子,一共要吃十几颗呢,少佐还是先把药吃了,我给你从聚福楼打包了一份鹞子肉回来,我可喜欢吃了,少佐吃了药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