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闰之带着她走了很远的巷子,来到一座寻常的独院房子前,敲了敲门,便有人开门,开门的又是上次那个瘦长脸的姑娘,那姑娘一看见停云,便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
一楼里坐着三名通讯员,正全神贯注的发电报,敲击声滴滴答答的传来。
停云低眉顺眼的跟着顾闰之上了二楼,二楼堆了许多的纸箱子,陈先生正站在一张案几前研究地图,地图上纵横的标注了许多的标记,看见停云来了,陈先生掐灭了手中的雪茄,拿起茶杯喝了口,指了指旁边的藤椅,说,“坐吧。”
停云摇了摇头,“不了,站着说精神。”
话音落地,顾闰之走过去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拿过一份电报看着。
陈先生看了眼顾闰之,随后向停云笑道:“这段时间累坏了吧,一个人做了那么多事。”
停云开门见山,“陈先生,上次我把情报传给你,你安排了人中途截获那批生武是么?”
陈先生看了她一会儿,笑道:“看来你都知道了,那批东西确实不是粮草,是极危险的化学武器,高层相当重视,接到你情报第一时间,我就做了安排,老邓头那边也分配了人沿路设伏,昨儿个夜里,又接到你的及时情报,我们紧急部署,索性时间没有耽搁太久,那批假东西应该还没有走太远,赶得上。”
停云紧攥的湿漉漉的掌心这才松了松,不动声色的说,“寒洲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陈先生笑,“那是自然,舒小姐劝说蒋督统加入我们,对我们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又多了一名得力干将,消息我已经跟老邓头说了,就算路上出了岔子,我们也会保护蒋督统的安危。”
停云静静的看着陈先生的脸,多么平静温和的一张脸啊,全然没有说谎话时的异色,这就是常年做情报工作的人吗?明明知道蒋寒洲的真实身份,明明就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可是面对她的时候,还能这样佯装不知,仿佛他真的不知道,仿佛蒋寒洲真是因为她的劝说才悬崖勒马的。
停云张了张嘴,想要进一步询问,可是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他们不信任她,不肯告诉她,就算她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常年从事情报工作的人,脸上的面具戴的不是一两张,哪怕揭下一张还会有一张,根本不知道哪一张才是真正的想看的那张脸。
他们习惯了为了窃取情报,适应不同的身份,扮演不同的人物,周旋在忠诚与背叛之间,停云看了陈先生许久,随后微微一笑,“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消息?”
陈先生说,“要看蒋督统他们走多远了,回消息恐怕就这两天,不会耽误太久,只要老邓头他们不出手,蒋督统便是安全的。”
停云唇角的笑容愈发温婉,“陈先生不关心真正的生武从哪条路走了吗?”
她这句话一问出口。
陈先生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八字胡,看向停云缓缓笑道:“我们正在查,舒小姐有什么关键情报吗?”
停云笑的不动声色,说,“有,重光提到过,不会走两条大道,可能会走山路,山路拢共也就三条,大雪封山,毗陵山的山路最好走,但是绕行比较远,沿路山匪多。星湖湾的山路虽然可以抄捷径而行,但车辆不能通行,那么只剩下另一条山路。”
陈先生看向停云的目光有了赞赏的光芒,他缓缓笑,“这条情报十分具有价值,我们会尽快安排。”
停云观察他的脸色,显然陈先生太过沉稳冷静,以至于让停云心头疑云重重,这么笃定全然没有丝毫乍然之惊,那么解释只能有一个,陈先生一早便察觉到了风吹草动,或许思想比她要更超前,在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有了蛛丝马迹的线索。
如果陈先生知道了,那么寒洲,一定也是知道的。
是寒洲从重光那里窃取的情报传达给了陈先生,还是陈先生后知后觉抓到了蛛丝马迹做了应急部署。
无论哪一种情况,好像都不需要她太过操心了,这些人的做事效率永远高于她,甚至在她之前,想到这一点,她七上八下的心渐渐落地了,寒洲一定会没事的。
沉默间,楼下传来噔噔噔噔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跑了上来,边跑边说,“车子都准备好了,撤离的时间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