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让停云一个人冷静冷静,长恩独坐了很久,轻轻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没一会儿,大厅里传来孩子们打闹哭笑的声音。
风风火火的热闹,这些人仿佛从未经历过什么变故,亦不曾经历生死,欢愉的气氛如窗外灿烂的晚光,她在被窝里躲了许久,仿佛有一天一夜那么久,久到俊逸迷迷瞪瞪的爬进了她的被窝里,伸出小胳膊抱住了她,迷糊的说,“妈妈,要妈妈抱抱睡觉觉。”
孩子的身体是那么柔软,奶声奶气的钻进了她的怀里,迷迷瞪瞪的小手乱摸乱放,明明晚上被万丽抱去睡觉了,大半夜的又偷摸的跑了过来,大概母子俩太久没在一起了,孩子还奶气,爬进被窝手就不安分,小手直往停云的衣服里伸去,也是小时候习惯了,断奶那会儿天天不安生,好些日子没见了,这会子像是没断奶的孩子,奶声奶气的折腾。
停云忽然被这孩子逗笑了,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抓住了他不安分的小手,可孩子非要摸到团团的柔软才肯依,停云被他这幅依赖奶气的小模样逗得直乐,母子俩躲在被窝里偷笑,停云轻轻摸着孩子汗湿的头发,擦掉他脸上的汗渍,抱着他狠狠亲了两口,“调皮的小家伙,一点都没变,再过一个月就三岁了,还想要奶呢。”
俊逸撒娇的将脑袋钻进停云的怀里,奶了好一阵子,眼看着要睡着了,似是梦到了什么,一个激灵便又醒了,迷迷瞪瞪的仰头问她,“妈妈,爸爸呢?”
停云微微一怔,心里无端疼痛了一下,随后硬生生的将记忆压制了下去,温柔的低首抚摸俊逸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爸爸要押送粮草去奉天,等他回来了,俊逸就看到了。”
俊逸小小的脸上忽然绽放大大的笑容,“嗯!我跟妈妈一起等爸爸回来!”
母子俩躲在被窝里,相互依偎着在寒冬腊月的夜里,被窝里很暖,心也久违的暖,唇角带笑,安宁满足的睡去了。
可这一等,便等了一辈子。
1931年11月下旬,关东军由司令官石原莞尔亲自带队,出动2个飞行中队,6架侦察机和5架战斗机,对锦州两署政权所在地交通大学、东北军驻军北大营、小岭子张作相的官邸,以及锦州火车站、锦州东关石柱子街、东大营民居、铁北民居等地进行狂轰滥炸,投掷75枚炸弹,炸死炸伤无辜平民58人。
12月17日,关东军分三路,沿北宁、打通、营沟三线西进,拉开侵占锦州的序幕。东北军在田庄台、大洼、盘山、胡家窝堡、沟帮子、大凌河等地英勇抗击。至31日,大势已去,张学良几次申请南京政府支援,无任何实质性动作。
1932年1月3日,经半个月抗击,锦州陷落。
坐落于锦州一隅的锦县城镇同样未能幸免,重光策反失败切腹自杀,革命志士(义勇军)借机与日军继续激战,惨遭镇压,以失败告终,同年,日本侵略军第八师团占领锦县,设伪锦县公署。
然而,在这巨大的历史背景下,1931年11月下旬,革命志士依然取得了不为人知的巨大胜利,从锦县押往奉天的一批生武被革命志士成功截获,那是一场鲜为人知却异常惨烈的战争,革命志士蒋寒洲成功窃取日本士官重光大尉押运生武前往奉天关键信息,于出城当晚依靠花名册上安插于关东军内部的革命志士联手,截取重光传达的路线信息。
于是蒋寒洲便与军曹百合押运真正的生武从重光计划的路线离开,由潜伏在关东军内部的革命志士代替蒋寒洲押运所谓的“真”生武离开,神不知鬼不觉狸猫换太子,换掉了本应上路的日本关东小兵。并与中途将生武偷梁换柱,然而,却意外遭到日军轰炸机不分青红皂白的突袭,百合为保护生武泄露欲将生武从车中转移时偶然发现生武被人窃取,随将矛头指向蒋寒洲。
沿路设伏的义勇军虽及时出现将百合等关东小兵剿杀,半路却遇进犯锦州的关东军扫荡部队。
最终不过是: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停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转醒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唯独都瞒着她,每当停云问起蒋寒洲近况的时候,所有人都支支吾吾变了脸色。
于是她便也不问了,只是开始给蒋寒洲写信,送去邮局,一天一封,虽然从未收到过回信,但算算时间,加上战乱能不能收到都是个问题呢,她却是乐此不疲,没准儿就送去关东兵的部队上了呢,上次他还问她为什么不回信呢,这次她写多多的信去,让他看的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