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墨总是很晚回来,别墅里只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婢女。婢女唤名春兰,服侍阿真起居。别墅的每个门都有官兵把手,她不能出去。她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站在阳台上看街上人来人往,春兰站在她身边。
街角的包子铺总是弥漫着腾腾的热气,她曾经也去买过,做的最好吃的菜包。旁边那家裁缝铺,她来谈过生意,老板娘长得胖胖的,很喜庆。再过去是……她眯起眼睛,探出身体想瞧个究竟。春兰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来拦:“姑娘做什么?”
阿真收回身子,淡淡一笑:“三爷让你天天跟着我,原来是怕我寻死。”
春兰紧张地绞着手指:“姑娘别这样,很危险。”
阿真笑笑,温柔地说:“那你陪我聊聊天罢。你今年多大,家里有些什么人?说有趣了,我就不在这站了。”
春兰便一五一十说起来,她比阿真小两岁,山东人,逃到这,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她是大姐。她也许久没说话了,话闸子一开,说得眉飞色舞。弟弟妹妹做了什么好玩的事,都一一说出来。阿真安安静静听着,似笑非笑。春兰看着她,觉得她的眼睛很温柔,温柔到了极致,又好像有些哀伤。她渐渐不说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这寻死的。我死了,你怎么办?”阿真转头看着大街,自言自语道,“我最怕给人惹麻烦。”
这天秦墨回来得早,和她一起吃饭。阿真乖巧安静地吃着,抬头看到秦墨定定看着她,于是淡淡一笑。秦墨过来把她抱到腿上,皱眉道:“怎么这么瘦?”
阿真拼命扒了两口饭,努力嚼着咽下,又塞了满满一口。秦墨扔掉她的筷子,冷声说:“够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阿真开始发抖。秦墨抱着亲她的头发,安慰道:“对不起,我心急了。你爱吃多少吃多少,没事。”
春兰赶紧送了双筷子过来。阿真握了两次,手抖得握不住。秦墨使了个眼色,让春兰下去,亲自舀饭喂到阿真唇边。阿真张嘴就吃,不用菜就咽下去了。秦墨抿着唇,在饭里拌了汤喂她,他喂一口,阿真吃一口,不一会儿,碗就见底了。
秦墨问:“还吃吗?”
阿真点点头,秦墨又喂了两口,阿真突然“哇”地一下,把之前吃得都吐了出来。她慌忙擦秦墨的衣服:“对……对不起。”
秦墨帮她顺气,阿真又吐了一次,这次都是清水。他唤来春兰:“给姑娘换件干净的衣服。”
春兰扶着阿真回房,秦墨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老妈子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狼藉,见到他说:“姑娘不会有喜了吧?”
秦墨心里一动,立刻派人请了个大夫过来。大夫把了半天脉,摇摇头说:“姑娘没有害喜,只是心情郁结,伤了肝脏。老夫开副暖胃的方子,半个月后症状就能缓解一些。”
大夫走后,阿真吃了药睡下。秦墨走进卧室,在她身边坐下。她的脸小了一圈,下巴尖尖的,脸色苍白,唇色很淡。他目光放柔,起来换上睡袍,一转身,看到阿真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珠一动不动。
秦墨突然害怕起来,他摸着她的鬓发问:“你在想什么?”
阿真摇头,翻了个身。秦墨俯身亲吻她的眼睛:“阿真,我想有个孩子。”她的身体一僵,他的吻渐渐往下:“好么?”也许有个孩子,她就会恢复过来。况且……他也想要个孩子,他们的孩子。他想到这心里就很温柔。
阿真吃了半个月的药,依旧不见效。秦墨请了上海最有名的西医过来,西医给她量了温度,又测了血压,最后说是营养不良,吊两瓶葡萄糖就好。
秦墨得空带阿真去看戏,希望她能因此开心些。看到一半,阿真起身去厕所,出来撞了一人,她退了两步:“真是不好意思。”
对方却没说话。阿真抬头,眼眶一热。青年穿着西装,头上抹着赭哩水,头发纹路清晰,正是沈洛。两个月未见,他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沈洛眼睛一红:“你瘦了。”
阿真左右看了看,神色慌张:“你快走吧,我也走了。”
沈洛捉住她的手腕:“阿真,你别走。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跟我走,大不了我们一起逃,逃去国外,你不是一直想去国外念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