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刚单凭眼睛,叶嘉树还有些迟疑,此刻听得他熟悉的低沉声,她坚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失踪了八年的男人。他的声音褪去了急躁与生气,多了几分沉稳。
叶嘉树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陆奈已经从她怀里把小橙子一把抱起,放在了床上。
量过了体温,陆奈突然开口问:“她是不是有哮喘?”
叶嘉树愣了下,没想到他随便就看出来了,她点头,陆奈又问:“是先天性的,她爸爸有哮喘。”他就差用你老公两个字了。
“我、我不知道。”
陆奈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坐回自己的位置,飞快地写下了几行字,递给她病历本。
“你可以把孩子放在这里,先去拿药。我把她抱过去。”
叶嘉树没有拒绝他,点点头。一番折腾下来,小橙子安静地沉睡了,陆奈交代她打完针,过三天来医院复检一下。叶嘉树点头,见陆奈又要走,叶嘉树喊住他,问道:“三天后,我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吗?”
陆奈犹豫了下,道:“我会在。”
叶嘉树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喜悦来,她道:“那我来找你是不是就可以了?”
陆奈无视叶嘉树的笑,认真道:“你直接来找温医生吧,我只是暂时替他的班。”
陆奈说罢,留给叶嘉树一个利落的背影。叶嘉树就这么望着他头也不回地果断离开,她想,陆奈还从来没有把背影丢给她过。病历本上还是他的狗爬字,别人基本上认不出来的字,她却一下就能清清楚楚地读明白。
☆、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叶嘉树进了病房守着小橙子,小橙子不久后就醒了,朝叶嘉树笑了笑,叶嘉树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小橙子犹豫了下,又道:“姐姐,我饿了。”
“我给你去买,想吃什么?”
叶嘉树心情尚好,小橙子想了想,道:“我想吃肯德基。”
“烧还没退,就想吃肯德基?不能吃,吃粥。”
小橙子听了,可怜巴巴地望着叶嘉树,道:“那你还问我想吃什么?”
“我随口问问,让你做个念想。”
“……”
已经八点半了,也不知道他吃了没。叶嘉树给小橙子买晚餐的同时,也给陆奈买了晚餐。叶嘉树去刚刚的门诊室时,陆奈不在那里,她问了一旁的好几个医生,才知道陆奈的办公室,原来他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还来看了晏清,竟然不知道他也在这里。
叶嘉树走去陆奈办公室时,陆奈正低头看着病历。叶嘉树难得看到陆奈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模样,却是隔了八年。她甚至有些怀念八年前,胡作非为,任性妄为的陆奈了。
她想到此,敲了敲门,陆奈抬眼看到她,暖黄色的灯光拢在他冷硬的侧脸上,眼底是波澜不惊的镇定。用冷硬两个字来形容陆奈时,连叶嘉树自己都有些愣了愣。
“你找我有事?还是小橙子出事了?”
“都不是。”
叶嘉树拎着食盒走了进去,放在桌上。陆奈从容又不解地看着她,叶嘉树此刻甚至在与年少的陆奈做对比。年少的陆奈绝不会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她解释:“担心你没吃晚饭,给小橙子买粥的时候,顺带给你买了点。”
“我吃过了。”
陆奈淡淡地说罢,叶嘉树愣了下,有些尴尬地说道:“你要是吃过了,就把它扔了吧。”
她嘴上赌气如此说,望着他刻意笑着的眼眸里却是透露着警告,你要是敢不吃,敢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待会扔了吧。”
陆奈轻描淡写地说罢,又问:“还有事?”
叶嘉树摇了摇头,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十点。”
“那十点后一起吃夜宵?”
“不用了,太晚了吃东西伤胃。”
叶嘉树忍着把食盒扣在他脸上的冲动,淡笑道:“那就不吃了,你先忙,我走了。”
“嗯。”
叶嘉树把食盒从桌上拿起,朝他道:“反正你也不吃,我去扔了。”
他的表情依旧淡淡地,点头:“那麻烦你了。”
叶嘉树气冲冲走出去,八年来第一次想发火,也是活了二十多年,陆奈第一次惹她生气。大概连叶嘉树也没想过有一天,陆奈会对她客气礼貌地连一个普通病人都不如。她把食盒塞进了垃圾桶,带着已经打完针的小橙子回去。两人对了对词,生怕说漏嘴。叶嘉树回到了家,气不过,又拿着钥匙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