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少轻狂,可以任性妄为的年纪,陆奈把胡作非为,惹事生非做到了极致。他会因为迟到被罚站,也会因为翘课被请家长,还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即使隔了很久,叶嘉树都能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上晚自习,陆奈从教室溜出学校,他爬水管把附近居民家的水管给踩破了,叶嘉树当时就在附近,看到陆奈从三楼的水管上摔了下来。从三楼摔下来,陆奈身上一块淤青都没有,生龙活虎地站在她面前,埋怨她吓到自己了。然后两个人被举报了,叶嘉树很冤枉,陆奈朝年级主任说自己是主谋,叶嘉树是被自己强拽去的。
陆奈看似在给叶嘉树求饶,却是添油加醋,叶嘉树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她明明不是他的同伙,也没有被他强拽出去,可是她的确也翘了自习。叶嘉树写了人生的第一份检讨,第二天的时候,陆奈甚至被全校通报了,满不在乎地朝她说:“闹事闯祸也是一种本事。”
能把闯祸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也只有陆奈了。他看起来是一个问题少年,可是却又热情开朗,有着数不清的好人缘,甚至他的头脑特别好,即使语文政治拖累他,他依旧可以因为数理化把分数拉回来。这个整天惹事令老师头疼的家伙,也是令老师感叹的家伙。这就是叶嘉树认为地他有着用不完的好运气,上天似乎一直在偏爱他。
叶嘉树从读小学起就和陆奈在一个学校,她总是被他拖累。叶嘉树有时候觉得陆奈是故意拖她下水的,每每闯祸,陆奈被陆爸爸妈妈教训一番时,陆奈总是拿她做挡箭牌,好像他闯了祸,只要在家里报她的名字,他就不会受罚了。
当初三结束,她再也不用被他各种拉下水了,指着即将初三的陆奈心情特好地说道:“我们以后就大路朝天各自走了,再见。”
那时候,叶嘉树真的以为他们以后不会在一个学校的。毕竟叶嘉树听陆奈的妈妈说,他以后会去A大附中,而她当然不会离开妈妈了。其实叶嘉树指着陆奈心情尚好的说那些话,不是真的讨厌陆奈,而是怕了他。怕他又拉着她做些为非作歹的事,怕他闯了祸总免不了拉她下水。她总是看不得他那一副可怜看着她的模样,她总是拒绝不了他。
面对叶嘉树的话,陆奈当时懒懒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威胁道:“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要是故意不见我,我就去你学校堵你,让你一夜成名。”
口舌上,叶嘉树从来占不了上风,陆奈不会让着她。
不过当叶嘉树真的去了锦南中学后,她又觉得有些想念在她身旁阴魂不散的陆奈了。
她一直不擅长人际上的相处,所以她的朋友并不多。细细一想,除了陆奈,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密切的朋友。
成绩上,她以班上第一名考进来,虽然她不是年级第一,也是前十,年级里的佼佼者,除了A大附中,锦南中学和暮北中学是A市最好的高中,人才辈出。每个班级里,都有那么几个天才般存在的学霸,而她不是天才,她只是喜欢看书。又或者她也不是喜欢看书,只是除了看书,她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叶嘉树太过孤僻,除了偶尔无奈地和陆奈厮混,她基本上属于独来独往,我行我素。这样的性格,只会宅着看书,偶尔看看从陆奈那借来的课外书,大部分时间在看课本。
只不过半年很多事都超出了叶嘉树的想象。她原本以为一直深爱爸爸终身不会再找的妈妈突然和她说,要结婚了。
正低头吃饭的叶嘉树噢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反应,叶妈妈有些忐忑地商量道:“到时候,我们一家人见见面?”
一家人?
对于她从未见过的人,称为一家人,实在有些突兀了。
叶嘉树放下了筷子,抬眼看着妈妈期许的眼眸,想说的什么突然就横在了咽喉。她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她一直都这么容易妥协。
最终,叶嘉树起身,把自己的碗筷放在了厨房的池子里,对叶妈妈淡淡地说:“好。我先回房间看书了。”
“好。”
叶妈妈见自己女儿不反对,便开开心心地望着叶嘉树回了房间。
叶嘉树翻开数学练习册,在纯白的演算纸上划了两笔,就有些失神了。说实话,今天妈妈告诉她的事,她心里有些排斥。
叶嘉树一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她的生活就有些心不在焉。于妈妈而言,那也许是照顾她一生的人,可是于她而言,不过是没有见面的陌生人。她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人当她的爸爸,她的爸爸只可能是一个人,一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