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还不错。”
当叶嘉树看到朝她凑近的脸,她往后挪了挪,可是无路可去。心里的慌乱,连带着掩埋着的记忆瞬间被扩大。这样一双狠厉又色咪咪的眼神,很多年前,她也见过的。
恐慌席卷而来,她拼命挣扎,咬牙抵抗,她的右衣袖被撕开了。叶嘉树慌乱地连眼泪都落下来了,她的身体抖了抖,此刻那个意图明显的男人突然被人狠狠一揍,扔在了一旁。
宋敏蹲下身子,看到紧张无措的叶嘉树,担忧问:“你没事吧?”
叶嘉树看到他,神色没有那么紧张了,宋敏看着叶嘉树被撕坏的衣袖,狠厉闪过眼底,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叶嘉树的身上。
他起身,拿起一旁的木棍,一把握住那个男人袭击而来的拳头,朝男人狠狠就是一棒。三个人围着一个人,宋敏脸上也挂了彩。直到警察来了,几个人都去了警局。
几番教导下来,宋敏带着叶嘉树离开了。宋敏见着叶嘉树还没从刚刚的阴影里走出来,他道:“喂,叶嘉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敏随手用身上的钱,拦了路人的摩托车,带着叶嘉树一路穿梭在街道上,直到去了江边。
宋敏把叶嘉树拉下来时,叶嘉树还有些惊魂未定,宋敏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也许,宋敏不该问这句话的。
叶嘉树原本明亮的眼眸又突然暗了下去。宋敏突然有些头疼,道:“多大点事啊?叶嘉树,想开点。什么都会过去的。”
“……”
什么都会过去的。
以前她也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时间久了,什么都会过去。
可是时间就是一个包治百病的庸医。
什么都会过去吗?什么都过不去。
两人回去时,已经是半夜了,叶妈妈和宋诚都在家,看到两个人平安无事才放心下来。叶妈妈责备道:“你们干嘛去了?知不知道几点了?我听黄叔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们不管去哪里,都要和我们说一声,知道吗?”
宋诚也冷不丁地斥责,宋敏瞥了眼一直不言不语的叶嘉树,不耐地说道:“这不都回来了吗?!”
宋敏说完,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叶嘉树:“你的手机。”
“谢谢。”
当叶嘉树要上楼时,叶妈妈又说道:“嘉嘉,陆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你的电话打不通,他也急死了,你给他回个电话。”
“哦。”
叶嘉树呆呆应了一声,正当叶嘉树上去时,宋敏又道:“叶嘉树,明天起,你给我补课。”
叶嘉树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继续上楼。宋敏见宋诚和叶妈妈对望着他,别扭道:“你们不都想她给我补课吗?”
“是啊。”宋诚笑眯眯的,宋敏头疼地抢先一步上楼。
叶嘉树回到房间,拿了衣服便去洗手间洗澡了。蓬头里的水落在她身上,她低头看着肩头的紫色淤青,狠狠地洗着,越洗越红。就好像那些看似过去了的记忆,压根就过不去。
叶嘉树在浴室里呆了很久,她的记忆一直飘飘忽忽,落在很多年前的夜晚。那个夜晚的她无能为力,那个夜晚的她见死不救,那个夜晚的她眼睁睁看着备受欺凌的同学,视而不见……其实她什么都忘不掉。她怎么可能忘掉呢?那样的夜晚,惊恐又自责,每每想起,就好像跌入了一个深渊,稍不留神,就会一蹶不振。她曾经也很想一蹶不振的,她曾经也无所适从,想从这个世界解脱的。可是她不能了。她爸爸死了,因为那件事,永远地长眠下去了。所以她必须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她一直记得当年她一蹶不振时,爸爸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安慰她,鼓励她。
她说,爸爸,是我见死不救,我也是凶手。
爸爸说,人在面对恐惧与死亡时,活下去的欲望会很强。你并没有错。即使你真的错了,那也是我们的责任。只要不是出于恶意,你不需要负责。
她说,爸爸,我好害怕,我每晚都梦到她向我求救,她让我去陪她。
爸爸问,嘉嘉,你怎么想的?
她说,我不想活了。
爸爸又道,嘉嘉,你还没有活到二十岁,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轻易地结束生命,你会后悔的。
可是小时候的叶嘉树轻生过两次,爸爸心疼地抱住她,声音都在颤抖,对她道:“嘉嘉,爸爸从来不想逼你。可是你不能丢下爸爸。如果你真的活不下去了,就想想爸爸好不好?为了爸爸,你也不要轻易地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