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肿起的眼睛消下去了些。
她洗漱化妆,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提前出门。
三月中旬,北方城市还天寒地冻着。
甫一走出单元楼,夹着冰碴子似的野风就卷了上来。
周璘被冻得一哆嗦,后悔自己大衣里只光腿套了件连衣裙。
她两手按着自己的发型,一路小跑,进了家街边的小饭馆——
一天都没吃东西,得先垫垫,不然待会儿吃多了,也是挺尴尬的。
她要了份茴香饺子。
本来是打算吃个五六分饱,可许是饿得厉害,回过神来时,一整盘都下了肚。
不过胃里有了底气,再走进风里,就没觉得有那么冷了。
她打了个车,到地方后,没先给万山打电话。
反而进了卫生间,含了会儿漱口水,又补了补妆,把头发衣服重新理了一遍,再对着镜子试笑了几次,这才联系万山。
餐厅设在九楼,万山已经到了,让她原地等会儿。
不消一分钟,走过来一个俊俏的小服务生:“周小姐,这边请。”
两人上了观光电梯。
周璘在反光的梯壁上看了自己一眼,给今天的形象打了九十分。
低头时,余光往下一扫,不经意瞥见道身影。
是个男人。
穿着件最普通的黑色外套和蓝色牛仔裤,正迈步穿过一楼大厅。
周璘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呼吸紧了,目光不受控地追着那人。
那人似有所感,边往前走着,边往这边仰了下头。
没等他的眉眼彻底清晰,九楼到了。
服务生礼貌客气地出声:“周小姐,请。”
周璘仓皇收回视线,走出轿厢。
高跟长靴敲在地上的瞬间,落地窗边钢琴演奏师的指尖落了下来。
乐曲声起。
周璘定了定神,和着这钢琴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大手笔,竟然包场了。
万山气定神闲地坐在餐厅中央,微笑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微妙。
周璘回了个方才练好的笑容。
暖气开得足,一侧的服务员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大衣和包。
另一位捧着束半人高的鲜花递给她:“周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周璘扮演着大家闺秀的角色。
待她走到身边时,万山才站起身:“好看。”
周璘正要谦虚两句,他的眼神又往下落在花束上,继续说着:“公司里的小姑娘最近都喜欢这种大的,说是比小捧的浪漫。”
周璘只好憋回自谦,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姑娘了。”
“你可以是”,万山说,把身侧的椅子拉了开:“坐。”
大概是由于吃多的饺子还堵着,周璘这顿饭吃得有些无滋无味。
她心不在焉地想起来,陈行行这嘴还挺巧,三月十五,说来,确实是某个人的生日。
脑海里闪出梦里那张脸来。
打假。
哈,哈哈。
待万山放下刀叉,拿出个丝绒的小盒子,她才好歹凝聚了些注意力。
“生日礼物”,万山笑着:“十八岁快乐。”
周璘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嘴里的“谢谢”硬生生卡住了,她僵了会儿:“这礼物……有点贵重了吧?”
万山温文尔雅:“璘璘,你也知道,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我一直挺喜欢你的,这项链只能算是个小小的心意,哪儿谈得上贵重不贵重。”
“不是……”
周璘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他,把盒子向他转了过来。
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无辜的大钻戒。
万山有一瞬间的卡带,很快镇定下来:“拿错了。”
他收了回来,解释说:“两个盒子差不多,放在桌上,混了。这应该是下个阶段送给你的。”
周璘不尴不尬地笑。
万山又说:“待会儿跟我回公司取吧,项链很精致,一定衬你,你会喜欢的。”
这话里有弦外之音。
周璘的眼神飘了飘。
她今年虚岁二十六,只谈过一场短暂又费劲儿的恋爱。
感情经验不足,平时又忙得脚不沾地,如今生活里的可能性对象,也就只有一个万山了。
万山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他们也挺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