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璘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成九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正要开口,周璘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师父好。”
成九叹抬眼看她。
周璘跟他对视了一眼。把自己的脚挪开了,嘴里说着: “回家了一趟,过几天,好,我回去联系你,谢谢,再见再见。”
成九叹眉心整了起来:“谁啊?
周巾脸上带着笑,把手机放回包里,不紧不慢地: “我小哥哥。”
成九叹:……
他第一次觉得她的笑怎么这么难看。
他问: “回去要找他?”
“嘴欠不欠,”周璘说: “听见了还问。”
成九叹又喝了口水,必须得压压心里的烦躁。
很快,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把火给打开,布置了一通。
周璘确实是饿了。
她吃了会儿: 胃里有底了,才跟按开关似的,又往他腿上踢了下: “现在说。”
成九叹便把勺子放下。
他隔着锅里腾起的白雾,看着周璘: “我爱你。”
周璘的筷子在盘子上空停了会儿。
然后把牛肉放进去,裹满了酱料,送到嘴里嚼了两口,又喝了一大口冰汽水。
一一“嗝”。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成九叹没绷住,抬手按着唇角。
周璘脸红了几下,恼羞成怒:“谁让你说这个! 看把我吓的!”
成九叹笑着,跟她道歉: “真是对不起了,没忍住。”
周璘拍着胸口顺了会儿气。
她放下筷子,抱起手臂来,点题:“先说叔叔的病吧。”
成九叹的笑意淡去,手指又无意识地摩挲起那块儿石膏来。
说起来的时候,哪还有先说什么。再说什么之分。
一件事扯着另一件,就这么全部交代了一遍。
曾经无数次想过跟她讲起这些时的场景。
想过花前月下,却没想过是对着一锅香气扑鼻的肥牛和生菜。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锅生活气息十足的饭菜,才没了想象中的难堪与无法言说。
反而是意料之外的磊落。
少年心气也好,爱恨恩怨也罢。
最终还是要落至这份踏实的人间烟火里来。
对啊,我那时太骄傲了。
知道么,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过。
很想你,每晚都睡不着,做梦都是折磨。
哪有脸面去找你啊。
周璘垂着眼睛听着,一言不发。
成九叹的声音停下来很久之后,她还是没有讲话。
锅里的汤煮到咕嘟咕嘟。
服务员来加了两次汤。
等汤又煮沸,成九叹又涮了些牛肉,盛了出来,放进她的盘子里。
她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家店味道真不错。
周璘想着。
她问:“这店什么时候开的?”
成九叹说: “前年。
“哦,“周璘说,她指了指一旁的盘子: “再给我煮点虾滑。”
成九叹就身残志坚地给她煮虾滑。
吃了好大一会儿,饱了。
周璘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提起包就走。
成九叹来不及付账,抽了几张纸币递给门口的收银员: “不用找了。”
出了门。在后面跟着她。
一路跟着她进了酒店,上了二楼,然后被门关在了外面。
周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说不正来,可能是下生睡太久了,这会儿,脑子是蒙的。
她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个梦。
她知道成九叹一直在她门口。
虽然他没敲门,但也没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她有点不想看见他。
她趴在床上,想睡觉,但是又睡不着了。
她给陈行行打了个电话。
陈行行正整着一肚子话没处说,。抱怨了一通: “成九叹这人是不是傻,他什么时候把钥匙留给万野的! 真缺德啊! 我必须得涨房租!
周璘笑起来:“你俩真不聊了啊? 以前那么聊得来呢,多可惜。
"你别侮辱我,”陈行行说: “我一人类,跟盘菜,聊个鬼啊。”
“那你们聊鬼试试,“周璘说。
然后听见那边响起来门铃声,伴着万野独特的嗓音: "陈助理,热水器坏了! 只有开水,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