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害怕的就是孤单冷清,本以为和姐姐到了晏公馆里,有了晏大哥,有了单昱哥哥,还有那么多可亲可爱的人陪伴,就算是心中不适也不会再有无助的感觉了。这样就很好了,一辈子下去,倒也是不错的。可惜,事情永远不会像你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顺遂,磕磕绊绊的艰难前行。
晏润林右手握拳抵在嘴边,一身的狼狈显衬的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似得,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些天发生过的所有片段。纷纷乱乱,一瞬间脑子似乎要爆炸开来了,太多了……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应顾不暇。
那天自从送走了周伯英,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宿,思考着到底要如何去问鹿希甄。为何她有婚约在身却一直不肯告诉自己?也不知道郁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这么久了,那郁家独子也不娶了鹿希甄过门,若是鹿希甄已经成亲了,成为了别人的良人那他又会如何?所有的猜想,所有的顾虑,所有的害怕瞬间淹没了他。
派去打听郁家消息的单昱还没有回来,晏润林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目眩,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样的感受,原来他也是会疲惫会难过的。
不过才起身的功夫,带着凌晨冰冷露霜的单昱就推门而进,对着他敬礼报告说:“军长,已经打听清楚了,那郁家在几年前的确和鹿家是京城最大的商号。只是鹿小姐父亲过世之后,家道中落,鹿家一蹶不振郁家也因着前朝的覆灭,元气大伤退到了人后。不过近些日子似有东山再起之意。”
“我们初来乍到,不大了解北平的局势,加上郁家一直不动作,也就没有多加关注了。不知军长如何打算?”
单昱说完之后,看着晏润林略微苍白的脸色愣了愣,军长如何会变的如此憔悴?所谓爱情,果真这般可怕。
晏润林踱步到窗前,只将窗户微微推开一条缝,将窗前的兰花细细打理,沉思半晌。办公室里安静的掉落一根针都听的清晰。单昱立在原地也没有多言语,只是等着军长发话,这些私人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多好的事情。
陆军部,少说多做。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窗外的天已经擦亮,晨光落成了一丝丝红霞,漫染了尘世间的所有生灵。
晏润林嘶哑的嗓音响起,对单昱说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出去,你知我知,周伯英那边我已经打好了关照,暂且不需要担忧。先派人去盯着郁家的动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报告。”
“是,军长。”单昱转身就要出去,走了两步步子又是一顿,回头还想说什么,只是看见晏润林落寞孤寂的背影,还是忍住了。这些日子军长都留宿在陆军部,不回公馆倒是稀奇的很了。鹿小姐隐瞒了婚约的事情,虽然的确不能理解,但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了,这样纠缠着闹下去,两个人怕是一个都不好过了。
晏润林本来想着这些日子已经足够让自己冷静了,没有回公馆也没有在陆军部里跟鹿希甄打照面,一直在办公室里足不出户。心中默默一算,时间也够长的了,晏润林心里自知,没有见到鹿希甄的这些天,他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睡了没有?
晏润林回公馆的时候,晨露还未消失,屏退了护兵丫鬟们,自己轻手轻脚推开了门,瞧着鹿希甄歪着头靠在床头睡着了,手里还扶着那本《飘》。晏润林拿起来望了望,这本又被叫做《乱世佳人》的美国经典名著,讲述的爱情太过曲折凄美。
好好的,做什么要看这本书了?
鹿希甄不知道晏润林那天曾经回来过,也不知道这个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男人内心是多么的煎熬忧伤。
晏润林只恨自己,解决不好现有的麻烦,也没法照顾鹿希甄完满。此刻躺在里头的她,生死未卜,是否还有机会人那个他弥补。
鹿黎和晏润林站在走廊的两侧,冬日的光影打在了走廊的雪白墙壁上,透着处处的温暖光晕。走廊另一头蹋挞挞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鹿黎回头看过去,只见陆军部的人匆匆赶来,一脸惊慌。
“报告军长,宋铨和单副官已经送到了北平总医院进行手术了,宋铨中枪部位在右腿膝盖和右胳膊,子弹已经取出并无大碍。可是单副官就……”
陆军部的人话音未落,鹿黎就已经冲到跟前,抓住他的胳膊紧张问道:“单昱哥哥情况怎么样了?你说啊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