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了。你弟弟眼看着快毕业了,他这个专业去国外读个研再回来发展会更好。”
柳姜看了眼程远,又转头看陈丽,音色轻软,“舅妈,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现在也没有钱了。可能帮不了你。”
陈丽拧着眉瞪她,音调拔高了一阶问:“柳姜你什么意思?不肯出钱?”
“我没有钱了。”柳姜看着舅妈,眼神分寸不让。
“你爸妈不是还有一部分钱留给你吗?拿出来一些给你弟弟用不行?”
柳姜抿唇,“那些钱我都用完了,我给爸妈还有舅舅买了墓地。”
她看着陈丽,一字一句地说:“当时迁入的时候舅妈也在场。你忘了吗?”
陈丽呼吸一窒,猛地站起来嚷嚷:“你少胡说!那能有多少钱?你肯定还有,你就是不想拿出来!”
她来回转着圈,摆开程远的手走到柳姜跟前,指着她,声音尖锐地喊:“你凭什么不把钱拿出来?嗯?这个家变成这样都怪你!不是你程远爸爸不会走!你让我们家失去了顶梁柱你就得赔!”
“好啊。”柳姜站起来,直视着陈丽,“我赔。”她的声音轻轻的,话语揉捻在唇中。
她问陈丽:“你要我怎么赔?钱我已经都花光了。拿命赔给你们好吗?”
☆、chapter15
“啪”——陈丽的巴掌随着柳姜的话尾同时落下。
程远惊呼了一声,随后把陈丽扯开了。
陈丽在自己儿子的怀里挣扎着,她的哭号还在继续着。
一声声的,像是带着倒刺的尖刀,扎进柳姜心里。
刺进去,渗出血;拔/出来,连着肉。
柳姜垂眼,脸颊有闷痛隐隐传来。
她深吸口气,慢慢走出了房间。
天色已经彻底变暗,雨又淅淅沥沥起来。
柳姜走出单元楼,眼神有些游离。
她很平静地走在路上,心里却翻江倒海地混乱。
和舅妈的争吵让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过去的事。
走到路灯下的时候,有雨珠顺着灯罩垂下来,正好掉在她的眼角。
她站住,伸手去摸,滚圆的雨珠顺着手指滑下。
她垂下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原来再想到过去的事,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吗?
是因为已经过去了太久,所以即使是害死至亲这样的事也会慢慢变得麻木起来吗?
柳姜闭着眼问自己。
不远处的别墅内。
卞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许繁凌在落地窗那站着。
他端着咖啡微倚在窗框边,高大的身影像是融进了夜色中。
卞戚扭头盯着他的背影,问他:“你站那一个小时了你累不?”
许繁凌没转身,只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回卞戚:“知道我累怎么不搬个椅子给我?”
“嘿!你还真好意思!”卞戚站起身走到许繁凌旁边,探着头朝外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有什么那么吸引人的吗?卞戚拧着眉琢磨。
下一刻,他身边的许繁凌就动了起来。
卞戚朝许繁凌看,就瞧见他眉头渐渐拧紧,把咖啡塞到他手里就朝玄关口奔去,只一会儿就关上门走了。
卞戚愣了几秒,马上转头朝窗外看。外面天色已经阴沉下来,路灯悉数亮起。
细密的雨在空气中飘洒,昏暗的灯光里只能瞧见伶仃的路人。
卞戚视线扫了一圈,很快就在一处路灯旁停下了。
那里有一个人,正蹲在灯下,一动不动,让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但是,那人所流露出来的感觉却让人有点难受。卞戚想,他一定很难过。
视线中又出现了一道人影,像是猛地冲进了他的视野里。
他急奔着朝路灯下跑,随后停下脚,在蹲着的人影旁边站定了。
卞戚认出了许繁凌,于是也就猜到了,蹲在那的那个人应该是柳姜。
他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会儿,确定了确实是柳姜没错。
因为她身上穿的衣服实在太好认了,正是自己下午递给她的。
卞戚知道自己视力不错,而且存心在找,所以发现柳姜并不是多难的事。
只是许繁凌那个近视眼居然也能在这样的雨夜那么快地看到柳姜,卞戚有些讶异。
无意间扫到了对面楼的楼号,卞戚终于反应过来刚刚许繁凌一直在这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