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又有谁抢得过呢?
昱白没听经纪人说过楚谚已经私下跟祁笙定了角色,这会儿闹了个乌龙,顿时略略有点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谁跟你说我定越炀了?”楚谚像是没注意到他说话,朝着祁笙一挑眉笑道,“你个老家伙,随随便便就给我扣帽子。”
祁笙摸脑门,瞪眼:“你明明……”
“我明明说的是邵晋涵,年纪大了耳朵也不行了啊。”
楚谚啧啧感叹,在迎上来的工作人员恭敬地带领下坐到桌后,“只有邵晋涵这么具有争议又复杂的角色才值得我挑战。”
祁笙瞥瞥他,又看看还站在那里有些迷茫的昱白,眼中的狐疑渐渐变成恍然,嘴上却不动声色笑骂道:“滚你的,你说想演什么就让你演什么?想得美!”
楚谚一摊手:“那不然呢?”
祁笙作势要踹:“排队去!在我这里一视同仁,试镜通不过谁都没戏!”
他们你来我往地开玩笑寒暄,一边的工作人员只好陪着小心慢慢等,崇拜的目光一下一下地往楚谚身上瞥。
不愧是楚影帝啊……他们眼高于顶平时一不满意就臭骂的导演也只有在他面前会有眉开眼笑的时候。
——实力所至,不服都没有办法。
两人聊了几句,回到正题,祁笙的目光落到剧本上,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突然一拍腿:“对啊,邵晋涵和越炀在剧里有对手戏啊!你们既然这么有缘……”
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道:“不如一起搭个戏?”
别说昱白,楚谚都愣了愣。
“怎么,不愿意啊?”祁笙一撇嘴,正经道,“剧本里邵晋涵和越炀这么多对手戏,这小朋友如果接不上你的戏,我没办法同意他进来演这个角色,趁早死心也好。”
这老家伙,贼精贼精的,这么两眼的功夫恐怕已经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楚谚心中微动,摩挲了一下嘴唇,重新勾起笑意,往椅背上一靠:“行啊。”
“不过……”他轻笑着摇头,“恐怕你看好戏的愿望这次要落空了。”
这小朋友可不是他想象中青涩没用的花瓶。
*
越炀站在沙丘上往远处眺望。
这已经是他们离开生存区的第五天。
自从五天前他们被变异体冲离大部队,到现在为止再也没见到其他活人。
“怎么样?”身后传来金属质感的声音,淡淡的,不含一点情绪。
越炀摇了摇头:“还是没发现。”
他转回头,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别的还好说,只是水……如果再找不到,队伍里剩下的那点恐怕撑不住让任何一个人活下来。”
更何况还有一些受伤的,当中的一个昨晚就没能挨过冰冷的夜风。
越炀揉了揉鼻翼,难以言说的空落感从心底漫上来。
自打“末日”以来,他身边离开的人数不胜数,他感情上本就淡漠,早习惯了。只是这样看不到曙光的日子过久了,总是会有些凄惶茫然。
人类……真的还有希望吗?
“你在想什么?”男人从他的身后走上前来,朝着他侧头,平静问道。
他的模样同第一天出来时没什么分别,干净、整齐,无框眼镜下掩着无机质感的漆黑眼眸。
昱白有些恍惚:“邵晋涵,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洗澡了?”
男人推了推镜架,一板一眼地回答:“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越炀摆了摆手,叹气,“算了,我早就知道跟你这样性格的家伙开不了玩笑……”
他抬起手,想要擦擦脸上落下的灰。
然而手还没到,另外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指已经先一步落到了他的脸上,轻轻地,替他抹掉了一条黑灰。
那样小心细致的动作,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昂贵又脆弱,无比珍稀的瓷器。
越炀的手僵在半空:“你……”
“擦掉了。”邵晋涵朝他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唇角罕见地浮起一丝笑纹,在他那张冰冷到不近人情的脸上显得格外纯粹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