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当年他不过是个和这位“二少爷”有过远远两次照面的下人,他竟然……
怎么会 !?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人对自己说的话——
“不要在他面前自作聪明,他的可怕……大概是你想象不到的。”
可怕?能有多可怕?
不过就是一个在楚家没身份没地位的私生子罢了。
——他以前一直是这么不屑地认为的,可是现在……
当被楚谚的目光扫过时,仿佛冰水兜头淋下,被透视着站在冰天雪地中的毛骨悚然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忽然就明白了这话语中的含义。
周怀宇颤动的眼珠紧缩着,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我、我……我不是什么周悦!”
话落,他似乎也觉得到这种地步还硬撑着不愿承认很傻,于是改口道,“你别乱来!否则的话……”
“否则什么?”楚谚打断他的话,“否则楚瑾意不会放过我?”
他修长的手指支着下颚,嗤笑道:“放心吧,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他的——问问他,把自己的小情儿放到我面前来搞试探这一套的蠢主意,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周怀宇畏惧的颤抖瞬间停住了。
他苍白的脸色一丝一丝地涨红起来,那一点一点地从他的面容上浮起的愤怒,就像是全身全心爱护的珍贵东西被侮辱了一般,让他忘记了恐惧害怕,整个人瞬间狰狞起来。
他猛地攥拳,用自打楚谚进屋以来第一次强硬的态度吼出了声:“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是楚家的大少爷,是楚家正经的少爷!像你这么污秽的人、这种不堪的出身……你怎么敢、怎么敢用这样的态度提到他!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住嘴,脸色刷地变回了惨白!
楚谚已经轻笑出了声:“多谢你,验证了我的猜想。”
“你……你在套我的话!你故意的!”
周怀宇牙齿咬得咯咯响,喘着粗气青筋暴跳,那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撸着袖子上来同他同归于尽。
楚谚却在此时站起了身。
面对周怀宇冲天的愤怒,他云淡风轻地掸了掸自己的裤子,道:“回去跟你的大少爷说一声,想调查我,尽管来,但别把注意打到我身边的人身上。”
“还有你……”他从眼角处落下余光。
那眼神居高临下凉薄无比,竟把周怀宇蓬勃的怒气硬生生逼出了个寒颤。
“别再自作聪明耍那些蠢得不能再蠢的伎俩,你以为你接近的人是我的软肋?”
他笑了笑,并非刻意的轻蔑却如同一支利箭般戳进了周怀宇的心里:“可你怎么不想一想,既然是软肋,我难道还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把我的肋骨抽出来?”
“乖乖地、好好地把你该扮演的角色扮演下去,不要惹麻烦,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你那留在楚宅的花匠父亲,或许就可以求仁得仁,去土里养花了。”
楚谚最后的话语袅袅飘散在门口,周怀宇如同被烧了尾巴一样地跳起来,尖叫道:“你……你敢!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
然而门已经“砰”地关上了。
把他的歇斯底里统统闷在了屋内。
楚谚在一片寂静中缓缓走下楼。
他面无表情,在如水的夜色中停下脚步,片刻,沉默地拿起手机。
“是我……”
“楚瑾意有动作了,大概是知道楚擎很快会把我找回去。”
“你准备的东西……”
他顿了顿,幽谭一般的眼眸中浅浅地起了一层波澜,似快意,似嘲讽,似寒凉,又似是……一种奇异的、哀远回忆般的悲伤。
他动了动嘴唇。
“……可以开始了。”
他重新迈开脚步。
楚锦意……
那个血缘上的大哥大约是听说了楚擎要让他回去的消息,所以急于派个蠢货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可是他不会知道,那个所谓的父亲,根本就没有父子亲情。
自己不过是一个实验品。
一个楚擎不想看见,却又不得不让他活着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