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扯淡完毕,我一脸懵逼地接过吉他,“可我不记得这首和弦。”
江子游毫不在意,“瞎几把弹弹,利亚姆咖喱哥也是瞎弹的。”
我无语,后来才想起人家原曲根本是钢琴伴奏。
作者有话要说: 皮一下,by Oasis,主唱Liam Gallenger,因不擅(hui)弹吉他被粉丝调侃。
☆、第十二章
平安夜的闹市区被外出寻欢的年轻人占领,他们大都妆容精致,步履从容,顾盼间脸上似有许多期待,小孩头上顶着红色鹿角灯,姑娘头上戴着干花编就的花环,大冬天的,举着冰激凌谈笑风生。其实圣诞气息无孔不入,只是如今心境不同,从前未入眼的细节一时也鲜活起来。
“我说,你还想去哪,折腾一天不累吗?”
“不啊,我还要倒时差呢。”
江子游艺高人胆大,踢起地上一易拉罐,用脚背颠了好几下。
我盯着他的侧脸,“我记得有人说自己每天六点半起床。”
罐子落地,他哎呀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捡起来,“感谢你啊,救我一命。”
他总有出其不意的回答,总让我猝不及防,总是避重就轻。
为何与我一同起床,你倒是说呀。
我就做不到举重若轻,我惆怅地想。
他很快接道,“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这么早。”
他把易拉罐投进垃圾桶,“走吧,去看看明江夜景。”
于是我们沿着明江,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冬夜漫步。
他仰头,说在新疆看星空,那种震撼实在无法形容……总之就是又大又多。
我嘲笑他语言贫乏,然后也仰头,西北风带走雾霾,今夜江城的星星已经算多了。
忽然想起一事,“那天流星雨你看到没啊?”
“看到了啊。”
“许愿没啊?”
“许了啊。”
那你许什么愿了啊?
我当然没问。
一阵各怀心事的漫长的寂静。
如果他有顾虑呢?
隔着宽阔的江面,我望见对岸的人间烟火,暖黄色灯光的房间想必十足温暖,如果有一盏是为我们点亮的就好了。
然而有些感情上的事,怎么可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理智也拿它无可奈何,否则就不会有恋爱中酸酸甜甜悲欣交集的时刻了。
于是我又陷入患得患失的忧伤。
我们沉默地走了一阵,江子游忽然说,“我手冷。”
说罢,他就凑过来,将手探进我衣兜,小心翼翼,磨磨蹭蹭地靠近,仿佛怕被我抓住扔出去一般。
嘴上好似蛮横的撒娇,手上却是如履薄冰的小心试探,两厢对比,我哪里还有脾气。
我捉住他的手指,真是冰的要命。
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再触碰到这样冰凉的温度了。
被我碰到的一刹那,他的手本能地一挣,或许以为又要与我斗智斗勇一番了,直到被我牢牢握住,才渐渐放弃抵抗。
“江子游,你可能有病,得治。”
至于如何在兜里揉搓捻压,摩擦生热,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走上江城大桥,江子游步子始终迈的比我小一些,回头看他,他垂着眼帘一声不吭,是我见过的那副心事重重。我心里一紧,那种在见到他真人之前反复出现的,将会失去他的悲伤预感瞬息令我窒息,忽然就想上手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脑子里想的什么都给我说清楚!
见我停住,他也停住。
抬起头,眼神无辜,“怎么了?”
你说呢?
当然我并未说出口。
转头接着向前,赌气一般,步子迈的更大了些。起初两步他跟的有些踉跄,手险些从我兜里滑出。
这可不行。于是我加重握他的力道,脚下却继续迈更大的步子。
江子游不明所以,不得不跟着我的频率走一阵,忽然他笑一声,“宁一禾,你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
那时只想就这样牵着他不放手,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明也不到尽头。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明江结了冰,长风无所滞,吹至桥头凌厉更甚,吹得我眼底泛起泪光。
一时想到初次见面,可能还是八九岁的年纪,直到十五岁才知道他的大名,直到十八岁出门远行,直到二十一岁牵上他的手。倘若他从未出现,我这辈子大概率孤身一人,生,老,病,死,孑然一身,也没什么所谓。可是一不小心与他建立了羁绊,我发现自己好像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