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无处安放,只好去握栏杆。
“你得学会照顾女生,懂吗?”
他高中时就热衷角色扮演,到大学终于发现新世界的大门,从此过上双份的人生,拓展了生命的宽度。
“哎穿高跟鞋很累的,过来点儿让我靠会儿。”
他自己不抓扶手,全靠我维持重心。原因是自觉指节过于修长,不类女生,露出来容易穿帮。
连自知之明都泛着自恋的气息。
“哎,你知道吗,莫德里奇得了金球奖。”
他不敢高声语,于是说什么我都被迫附耳倾听。
哦,当然知道。
于是我俩以小情侣相互依偎的姿势,跟地下党接头一般,转入足球话题。
“那又怎么样?世界杯MVP,克罗地亚历史最佳战绩,不给魔笛给谁?”
莫德里奇谦虚低调兢兢业业,打破C罗梅西垄断多年的金球奖,我作为不粉双子星的路人,对他颇有好感。早晨看到一些质疑其实力及金球奖公平性的报道,不禁打抱不平。
而梅西是他的足球初恋,“你怎么不说梅西被压票?他也配叫实至名归,今年太水了!”
被压票?又是哪来的阴谋论。
我俩声音大了些,引来一个戴皇马帽子的高中男生注意。
我轻咳一声。
他见状,主动闭了嘴,转头娇羞一笑,薄唇微启,轻飘飘地道,
“看见了么,皇狗。”
皇狗的对应词是巴傻,即江同学的主队巴萨。类似的还有切龟,尤婊,都不是什么好话。
我不禁想起高中那段为足球狂热的历史。想来我俩友谊维持多年,皇马功不可没。
眼前这个妖冶贱货,谁能想到还是个前锋。
啧啧。
他伸出两根手指卷他的假发发梢,“最近比较喜欢亚麻灰,你说会不会太显眼了?”
我视线落于窗上的倒影,他身形瘦长,肩部单薄,垂着眼睑,侧脸阴柔。于光源不甚充足的车厢,还真有几分秀美情态。
天下有美,不必以雌雄论之。
于是我肆无忌惮地看。
“哎,想什么呢!”
他见我沉默,忽然抬头,正巧与镜中的我对视,见我眼神暧昧而猥琐,他好似怔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轻轻把围巾下拉,故意给我看一般,嘴角露出一个矜持的笑。
“宁一禾,我被你美到了。”
竟被反将一军。
遂给他一肘,“放屁。”
他把手从我兜里抽出来,摇头叹息,“小禾同学,还是这么不坦诚。”
出了站,雪似乎下得大了一些,我俩都没伞,不一会儿模样便十分狼狈。我好歹有个帽子,还有羽绒服加持,江女士则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白天要风度不要温度,晚上便大佬仪态全无。
他后悔方才抽早了手,可怜兮兮地凑过来,试探着要伸进我口袋,“一禾爸爸……”
江同学此前一再告诫我把他当女士,温柔呵护,以礼相待,大概为的就是这种时候。
我看穿一切,冷笑一声,并不给他腾位置。
好不容易捂热的,凭什么……
不料他突然强硬地插手进来,一把捏住我手心。也不知是不是冻僵了,完全不顾分寸,这一握我怀疑是奔着捏碎骨头去的。而且他好似自身不会发热,只会源源不断地从我手心吸热。
挣脱不得,我被冰得倒抽一口凉气,呲牙咧嘴道,“卧槽你特么放开爸爸!”
他冰凉的手加重力道,紧抓不放,“宁一禾,你活该注孤生。”
☆、第 2 章
他学校离地铁站更远一些,临走把我帽子顺走,也不说什么时候还。
当时没有与他计较,因为他模样实在可怜,直至回了温暖的寝室,才想起或许他还没吃饭。
高中有段时间,我跟他三餐都偷跑出校门一起吃,按理说我是一个不逞口腹之欲的人,饿不死就万事大吉,当时为何要冒着被抓的风险干那事,如今竟不得而知。
我近日忙起来,白日大概率不在学校,他们专业也不清闲,不知每天风风火火地做什么,总之下半年很少与他一起吃饭了。
开了电脑整白天没写完的文件,十点,江子游头像闪烁起来。
——看曼联阿森纳吗?
——不看,明儿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