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妈。”许如夌握住母亲的手,在脸上蹭蹭。
说了一会儿话,许母累了,许如夌才放开她悄悄退了出来。这情况……难怪一直说还在观察效果,这根本是……没效果吧。出来许爸正和那大姐坐在排椅上,看样子是在聊天。“怎么样?”见他出来,许爸站起身,走过来问。“累了,在休息。”许如夌说。
找医生问了,果然是没起作用。亲耳听到,这种最后希望都幻灭的滋味,许如夌垂眼了一瞬。医生正想说些安慰的话,许如夌又忽然道:“怎么之前不跟我说?”中年的医生顿了一下,道:“我本来想再等一等,看看是不是彻底没希望了。”许如夌点点头,看来是先打给李凌晗了。难怪……这么说!“张主任,我妈她……还有多长时间?”
许如夌茫然地走到楼梯间坐下,想抽一根烟,又发现没有,没有就没有吧,他实在懒得动了。
本以为会想很多,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想,脑子里空白一片。 在楼梯间坐了两小时,晚上吃饭时间到了,父亲买了饭,来找到他了。“怎么也不告诉我。”许如夌低着头,没动。“什么?”许父问。“我妈,那药救不了她。”“什么?!”
许父倒是没有太伤悲,但也有些难过,晚饭都没吃下多少。原来医院谁都没告诉,只告诉了李凌晗。不愧是金主。吃饭时许如夌无意识地拿出电话,无意识地给李凌晗拨了过去。他没说话,闭着眼睛将手机搁在耳朵边。里面乌拉乌拉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听不懂,一直说了十多分钟,许如夌才听烦了挂了。单间陪床还是方便的,前面有个小沙发。他没有任何办法,当做不知道,没日没夜地陪在床边。
李凌晗让跟来的人稍稍帮着打理了一下,许如夌已经安顿下来了,他看了看没事,第二天也就回去了。
每天抽着大约吃饭时间,李总会给他打个电话,电话中尽说些无聊的事,说一会儿了,再挂。
一个多月后,许妈去世了。
李凌晗接到消息的两小时内赶到了,怕许如夌支撑不住,去了就全权接手了,把他劝到一边。许如夌的小舅一家也来了,是前几天到的,一直住旅馆。要火葬,李凌晗打理后事,许如夌要跟着去,李凌晗没办法,迅速安排好后陪着他去火葬场等骨灰。过程中许如夌像呆了一样,没什么反应,但还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这种事,要怎么安慰才有用?怎么都没用。李凌晗坐在他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没什么葬礼之类的,骨灰抱回来了,买了块墓地葬下了。老家那边倒有几人赶来了,吃了两顿饭,哭了几嗓子,再安慰一番,也走了。许如夌几乎不记得这段是怎么过去的,李凌晗怕他在老房子闷着了,每天都用车把他载回来,给他煮点肉粥,劝他多少吃一些。
许如夌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长梦,梦里都好好的,里面的人在欢乐的生活,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半月后许父让他去老房子把自己东西收拾出来。那天李凌晗不在家,去公司了。许如夌自己去了,叫了个收废旧的。小小的卧室里除了书,几乎没什么好收拾的。那人将书一捆捆绑好,过称。“哎,这手表还要不要?还能值点钱,二十!好不好?”许如夌轻轻点了点头。精干狡猾的中年汉子擦了擦灰揣进兜了。打包,装好,临走时又见地上掉下的一缕银色。“哎!这个铁的送我了!”许如夌没做声,看着一只黝黑的伸下捡起了它,然后一闪,溜进了陌生的裤兜。62.3元,总共。
房子腾出来许爸要用。李凌晗回来在屋里转了转才问,“拿什么东西回来了?怎么没看见。”许如夌摇了摇头,说没有,都卖了。李凌晗沉默了一下,才笑着说也好。
这样真的挺好,对他来说。许如夌比以前更沉默了,一天说不了几句话。李凌晗知道她们母子情深,虽然表面不大表现,但如夌在乎得要命。李凌晗对他好更卖力了,比以前更卖力。给他做吃的、买吃的、买穿的,对他体贴,耐心,情话量产……但也只有这些,他不知道要怎样对他好才算好,跟他说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你,你在我这里面住着越来越牢了?许如夌不会听,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不要怕,我不会撵你出来的,我们是一家人。”李凌晗从身后环住许如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