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酒吧的路上,江淮是“突然”想起来面前这孩子才二十多岁的。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就这样跟着“前辈”酗酒实在是不好,遂让弘历在路旁找了家咖啡店,临时私自决定地改为喝咖啡,名曰养生。
“放心吧,你也不会比我更倒霉了。”江淮举着杯冰美式,仰头灌下一大口,嘴里的苦涩不及面上万分之一,“你说我怎么就偏偏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呢?”
“问你自己的……”季衡棠在贫瘠的词汇量里找了许久,道:“问你自己的少不更事。”
“大概是被美色迷惑了。”江淮道:“以色侍人,不能长久。”
“也不知是谁侍谁。”
“行啊你,没人治得了你了吧?”
季衡棠笑着拿手机要和江淮自拍,说要给粉丝一个交代,发发微博。江淮极其配合地给了个微笑,问他:“几点了?”
“十点十五分,怎么,现在就开始担心门禁了?”
“切,门禁什么的,不过是他拿来哄小孩子罢了。”江淮提起这个便失了兴致,他不太想要在这个节点见席谨河,也不想知道秦冬和他是怎样的关系,更不想……和他分手。
可这哪里又由得了他呢?
“你是没瞧见,面对情敌啊……我算表现的很好了……”江淮撑着栏杆,低着头看桥下疾驰而过的车河,惊地连远处的弘历都不由得往前踏了几步。但他到底没做什么,末了只是指指季衡棠,“换做你,估计不能有我一半的英明神武。”
“怂!”季衡棠吐槽他道,“别把逃避的借口说的那么高明。”
“我只是习惯了。”江淮讲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净,被生生冻出一个寒颤,拎着杯子丢进垃圾桶,道:“那我先走了,你继续加油,发微博的时候别忘了P图。”
“你这模样还用的着P吗?”季衡棠翻了个白眼,又抬高声音叫住他:“你等等。”
江淮停下步子,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小柚家的那笔钱,是不是席……”
“什么?”
季衡棠话说到一半忽然不再说下去,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事,谢谢你的咖啡。”
江淮苦笑了声:“我也只能请得起你喝咖啡了。苟富贵,勿相忘。”他朝季衡棠挥挥手,朝天桥底下的弘历走去。他的步子不快,却沉稳而有力,在石砖路上敲出轻微的声响,像是毅然决然走向什么。
季衡棠眯着眼看了会儿他越发瘦削的背影,想起初见时的混乱,更忘不了在新闻中看见曾经这人的意气风发。他转过头去望绵延至路尽头的车河霓光,那些细小的橙黄色光点汇聚成漫长光带,江淮也在其中,去往不知名的远方。
“加油啊。”他叹了口气,喃喃道,不知是和谁说。
车上静悄悄地,江淮望着窗外,只觉得心一直向下沉去,因为深不可测而有些胆怯起来。
“弘历,放首歌吧。”
“是。”
弘历熟练地点开音响,小提琴声在车厢内缓缓流淌,是之前去医院时听过的那首《月光》,只是这回是不同的版本。
江淮神经粗糙却也留意到了,车上所有的歌碟里,光是这首曲子便占了大半,而且是各式各样的。钢琴曲、小提琴曲、竖琴……月光下的曲子,因不同的版本,使得听歌的人心境也总是不一样。
“席谨河他……为什么这样喜欢这首歌呢?”江淮轻声问道:“我从来不觉得他对音乐有什么非要执著的兴趣。”事实上他总觉得席谨河应当是不喜欢音乐的,看临湖别墅就知道了,每天都安安静静,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搞得一点生气儿都没有,像无人居住似的,倒是更方便钓鱼。
弘历笑着道:“其实社长并没有那么喜欢这首歌,他只是习惯了听它而已。”
“那这么多的碟……”
“那些不是社长买的,是秦少爷放在这里的。”
“秦少爷?”江淮愣了两秒:“秦冬?”
“是的。”弘历有意无意地补充道:“这首歌,是秦少爷最喜欢的曲子。”
江淮一瞬间只觉得手脚冰凉。他猛地攥紧双拳,冷冷道:“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