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彦站在他输液那一侧,左佑伸出扎着针头的手,牵住那双布满褶皱,已经不在圆润的手,他垂下眼睫,眼观鼻说:“妈,对不起!”
虞思彦从来不跟孩子较劲儿,她只是习惯性听从左肃的安排,看左肃的眼色,听见左佑这句话,眼里立刻又积满泪,弯腰撑着床边坐下,两手捏着冰凉的五个指尖搓,无声的落着泪。
好一会儿过去,左佑感觉自己都睡着了,虞思彦才开口说话:“别说对不起,你自己好好的就行,我们陪不了你一辈子,你选好了,我们不愿意,也不会阻挠你,更不会逼你,……你那个朋友最后逃去了哪里?”
左佑喉咙梗住,咽了两口还像灌了铅一样,再开口声音变了调:“他怕家人找到他,应该暂时不会联系谁,带了些现金,先躲一阵子再说。”
虞思彦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去烧水,再回来左佑睡了。她坐在床边盯着人看,左肃立在门外看。
左佑的呼吸特别浅,是体弱的气息,虞思彦听的心理不是滋味,又开始埋怨左肃,“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
左肃立在门外,表情和眼神均无异样,像一座威严的雕像。
过了会儿才开口:“怎么客气?那小子一看城府就够深,站我面前一点不怵,我再给点好脸子,他是不是得蹬鼻子上脸……”
“你行了!这么多年,甩脸子你还没甩够呀!千算万算,到头来还不是给你领回来一个男人,还折腾出一身病,呜呜呜……”
“你别在他跟前哭,昨天抽了,都是你给哭的。”
虞思彦捂着嘴从卧室出来,经过左肃跟前扭头瞪了一眼,瞪完人去卫生间洗脸。
左肃看人走了踱步到床边,低头看着睡着的人训斥:“忒倔!”
左佑睡的迷迷糊糊开始做梦,夏嵬在车里抱着他问:“一起回去好不好?”左佑似睡似醒的“嗯”了一声。
刚训完人的左肃,面上一惊,终于有了第二个表情,眼神发飘轻咳一声,转身走到书桌前坐到椅子上,他以为左佑醒了,做好准备要聊天的威严架势。可是等了会儿,竟然听见左佑打起了小呼噜。
又睡了一天,总算恢复了精神,连着请了三天假,实在不像话。隔天左佑回了山海市,临走回了趟婚房。阳台晾晒着床单被罩和夏嵬换下的衣服,屋里每个垃圾桶都被清理过,左佑看着干干净净的屋子,心理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慢开,似乎还飘了香。
左右:想你了。
夏嵬:哼!
左右:真滴!
夏嵬:我今晚在温泉山庄开项目年会,过来找我。
左右:领导吃好玩好,不许瞎瞄,领导再见!
夏嵬:【扒了你。jpg】
左佑从家里离开,开着蓝图的车上了高速。还有不到半个月过年,每个项目年底都很忙。
冲销售业绩,回馈老客户,拓展新客户,年终结算,项目年会,团队年会,左佑想想又开始头疼,突然想掉车头回津市,跟着夏嵬混吃混喝,不干活。
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就笑了,这种依赖已经腐蚀了他无坚不摧的意志,色令智昏呀!
蓝图好像大管家一样,每天一有空就拽着左佑一起出去,冷了提醒加衣服,饿了带着吃饭,隔三差五还带着遛个弯,逛个街。
左佑心想他都快搞不清自己是跟夏嵬谈恋爱?还是跟夏嵬的下属谈恋爱?就连其它同事,有时候看他和蓝图的眼神都怪怪的。
周孟明白其中缘由,一言即中:“夏总这掌控欲,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强。”
何悠不明深意,瞎跟着参合:“掌控欲不强当什么领导,富原也不小,我们甲方爷爷……”
周孟抬手拍了何悠后脑勺一巴掌:“你们甲方什么?”
左佑在旁边点火:“他是爷爷。”
何悠也挺怕周孟,机智的赶紧改口:“爸爸,您能不能只话聊,不动手?”
周孟抬手还要抽,假把式晃了两下又收回来:“不他妈抽你两下,明天你丫该成太爷爷了。”
何悠嘿嘿一笑:“那您也是太爷爷的亲爸爸。”
三人经过销售前台,王楠听见三个人聊天,打趣说:“三位老人家,这是打哪而来呀?”
左佑开口就接:“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带着两位二徒儿去西天……哎!卧槽!”话没说完,周孟和何悠一人抽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