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嵬拉开车门,上车后指向后座的一个拉绳塑料袋,问:“你的吧?”
左佑刚坐下,浑身说不上哪儿比哪儿更疼,刚靠在椅背上,又猛地一下坐直,伤口碰到椅背,感觉比刚才被树干断面刮掉皮还疼的钻心,他闭着眼低头感受了好一会儿,听见夏嵬喊他名字,又问:“疼?忍着,马上去医院。”
车子启动,他侧身用左肩抵着椅背,让右肩胛骨距离椅背远点,他问夏嵬:“什么是我的?”
夏嵬专心把车开出最稳最快的速度,没看左佑,只是回手指向后座上。
左佑也看向后座,看清东西,无语的又紧闭了双眼。拉绳袋子里是他的四条内裤,估计是上次开会从包里往外拿东西掉在车里的,他在宿舍翻了半天的包也没找到,以为落在二四五,结果落在夏嵬车上了。
再睁开眼,他看着夏嵬的侧脸,笑了笑说:“谢谢,夏总,是我的。”
夏嵬很快瞥了他一眼,说:“别笑了,煞白的脸,笑比哭还难看。”
左佑身上疼,心理又囧,很不爽的回了句:“是没您笑的好看。”
夏嵬笑着“哟”了一声,挑着眉看着左佑一张煞白皱巴可怜吧唧的脸说:“涨行情了?”说完,伸手过去想捏捏又不爽又可怜的脸蛋。
结果左佑以为夏嵬要抽他,抬起两只胳膊护住脸和头,怯生生的说:“我都已经这样了,您还上手?”
“啊?”夏嵬让他这麻利的护头动作整的很尴尬。
“啊~~嘶!”左佑只顾着护头,抬胳膊牵动后背的皮肉,顿时有种撕裂的痛感,左手扶着右肩,靠在椅背上立刻安静。
“哎,消停点吧,做好心理准备,你应该是骨裂。”夏嵬凭经验判断。他亲眼看见混混两手握着棍子,高举过头砸下去的,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而且全心全意心无杂念的砸人,跟一边打架一边提防着砸人完全不同。
“算工伤吗?”左佑左侧肩靠着椅背,上半身正好对着夏嵬。
夏嵬一扭头就看见他整张脸,他不想表现的自己被砸了一棍子,就蔫了,所以提着精神头也要聊天。
“……算。”夏嵬突然有点心疼,刚迈进社会的学生,总共算起来工作四天,结果第四天就工伤,几率不是一般的大。
“哎,没上保险呢!”左佑是真心叹气,按计划明天回津市上五险一金,结果前一天工伤,寸上天了。
“那,我报。”夏嵬伸手拍了一下左佑的左肩,手收回半路,又拐弯过去摸了摸他的寸头。“你这发型……”
“没发型,随便长的。”左佑闷声说。
夏嵬笑了一会儿,问:“失恋的小年轻都爱折腾脑袋。”
“那是您那个年代,现在,小年轻失身都不带折腾脑袋的。”左佑提着劲儿说。
夏嵬很想笑,但是旁边歪着一个看上去挺重的伤员,自己总乐,是不是不好。
“您给报,别报钞票了,换一样儿吧,夏总?”左佑有点饿了,这几天饿了都会想起烤包子,牛肉洋葱黑胡椒,馕坑烤包子。
“行,趁你伤重,赶紧提,到地儿查完,没事儿都推翻。”夏嵬说。
“换成,烤包子,把钱,换算成烤包子,您吃的那份儿一起算了,大气吧?”左佑说话声音稍微大点就会震动胸腔,连带着后背都疼,这话平时说挺愉快,但是他越说气儿越弱,强撑都说的不利索。
“你快安静吧,再说几句,我直接给你拉殡仪馆去。”夏嵬出声制止他,他听着也不太好受。这要是人家父母看见,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白事,您也得随份子,去医院,您得,掏工伤费,”左佑说完喘了口气,“都是掏钱,医院看着没那么丧气,就医院吧。”
“哎,疼痛转移疗法,话疗?”夏嵬扭头又看了一眼左佑,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医院人多车多,车被随便塞到角落,夏嵬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另一边,开门,抓着左佑的胳膊把人扶了下来。他想架起左佑的左胳膊,这样走的快一些。
左佑摆了摆手说:“没那么严重,我自己走。”
夏嵬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说:“等着,我挂急诊。”
急诊室,大夫拿着剪刀把黏在皮肤上的衣料剪掉,消毒后把刮的看上去破破烂烂皮肉也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