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满脸的心痛与不舍,腿抖得几乎要站不住。
陈诚晚了几步进来,一把扶住他,“夏非,坚持住!”
富贵娘还想再说什么,富贵爹却走了过来,一把拦住他。
“吵吵什么?不看看孩子都成什么样儿了!”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断断续续知道了富贵是怎么被自家人灌醉并被强迫订亲的事。
这事虽然跟夏非有关系,但是始作俑者却是自家人。
“老头子,你说富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富贵娘呜呜地哭。
富贵爹叹了口气,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一夜,是个不眠夜。
从到了医院,夏非就一动不动地守在加护病房外。
张富贵的情况不太稳定,所以医院不允许家属进去探视。大表哥在走廊里支了张行军床,让老两口能歇一会儿。
李牧和梁大龙也到了,与陈诚一起陪着夏非。
“夏非,吃点东西吧?”陈诚劝道。
夏非摇头,声音暗哑:“吃不下。”
李牧一把揪过他,命令道:“吃!富贵这一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来!你倒下了算怎么回事?!”
“是啊,夏非,人是铁饭是钢,咱得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梁大龙也跟着劝。
夏非缓缓转过头,看着兄弟们或希冀或鼓励的目光。
陈诚把饭盒递到他跟前,李牧往他手里硬塞了双筷子。
“吃!”梁大龙倔强地瞅着他。
夏非凝神,抓起筷子就往嘴里塞。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食道窄得每吞咽一口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不能停,只要一停下他就别想再多吃一口,因为会想吐。
几个人沉默地看着他吃,另一边富贵娘已经疲倦地睡着了,富贵爹靠在墙壁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夏非干完半盒盒饭,就停了筷子。
梁大龙赶忙送上热水,夏非喝了,继续盯着玻璃窗里的富贵。
陈诚道:“你俩先回去,明天过来换班。”
李牧和梁大龙点点头,也不客气,商定了随时电话联络后,就开车走了。
加护病房外,四个人就这么等着,觉得这一夜前所未有的漫长。
第二天一早,夏非突然间从睡梦中惊醒。
他一个激灵,用力睁大双眼。身上盖着李牧留下的军大衣,旁边陈诚靠着墙壁呼呼大睡。
他狠掐自己一把,脑筋迅速清醒。
扔了棉大衣就冲到加护病房前,里面,张富贵静静地睡着。胸口微微起伏,他松了一口气,眼睛粘在那个全身绷带的人身上,再也舍不得移开。
富贵爹提了油条豆浆回来,走过他身边时,撂下一句:“吃饭吧。”
夏非没反应,好半晌才将视线转移到富贵爹身上,是在跟他说话吗?
走廊里有了动静,陈诚也醒了过来。
看到夏非他们都站着,陈诚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我这太困了,富贵没事吧?”
夏非摇头,“他挺好的。”
现在,没情况就是好事,看到富贵这么安稳的睡着,夏非觉得心里稍感安慰。
“我去洗把脸,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一起过来吃吧。”富贵爹头也不抬的说道。
陈诚瞪大了眼,悄悄拿手对夏非比划一下:怎么了这是?
夏非摇头,眼里松快了些。
富贵娘醒来,对夏非还是没好脸色,甚至埋怨富贵爹为什么要招呼他一起吃早饭,但是一夜的疲劳已经让她失去了争吵的力气。
虽然不愿意,但是几个人还是平和的吃了一顿早饭。
九点半,终于开放探视。
富贵娘先换了无菌衣,泪眼汪汪地走了进去。
随后,富贵爹也进去了。
夏非站在门口,眼里的渴望让任何人都不忍直视。
半个小时,老两口守在儿子床边,富贵娘边哭边说,富贵爹心疼地摸着儿子身上能摸的地方,眼眶湿润。
探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富贵娘几乎是被富贵爹拖出来的,太舍不得了。
出来后,夏非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嘴唇上下蠕动,但是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现在的夏非太脆弱了,富贵爹虽然心里伤感,但是此时也不忍心再说出什么话来打击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
“富贵挺好的。”他沙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