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帘却将她扯进了车中,车中弥漫着一股酒气,认识谢疏帘的这许多年,许霜枝从未见谢疏帘有这样放纵自己的一刻。
他一直都能很好地克制自己,哪怕姐姐死了,他依旧能面不改色。或许,痛苦如积羽,已经压倒了他一直紧绷的神经。
谢疏帘一身酒气,他强硬地把许霜枝圈在怀里,他低声道:“别推开我,许霜……”
话未说完,许霜枝已推开了他,在微暗中,她看了他很久,仿佛是想在他身上找回昔日的印记。
很久很久之前,在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她曾从他的脸上看到真挚的笑容,可是,所有的美好都不长久。
但往事连同昨日,早已被洪流掩埋在那一场车祸之中,许霜枝没有再犹豫,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姐姐的死,不是我的错,不应该由我来承受你的冷漠。”
说完这句,她便往家中走去,走了没多远,她忽然转过身,看向谢疏帘,缓缓道:“谢疏帘,为了说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回家的路上,许霜枝一直避免想起姐姐,只是,那张带笑的脸却总是浮在眼前。
“许霜枝……让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她转过身,却看见秦玉楼面色惊惶地骑着自行车向她而来。
往事并不会死去,它只在多年以后重临,摧人心肝。当年许霜枝在那生死一刻所感知到的各种感觉与情绪,很难再用语言复述。
当年,坐在车里的少年惊慌失措地打着方向盘,但那辆红色的车还是不受控制地向她奔来,一切都如此地迅速与短暂,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无法逃脱,所以她闭上眼,平静地迎接死亡。
黑暗之中,两道力量同时冲击着她,一道力量来自于那红色的冰冷机器,一道力量则来自于她的姐姐。
死神改变了主意,他带走了那个少年和姐姐,她和姐姐的鲜血都落在这片哺育她们的土地上,染红了姐姐手中提着的石榴。
从那以后,她再也无法吃下任何一颗石榴。
痛意撕扯着许霜枝,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她看向眼前这个慌张的少年,她只是忽然想起了死神降临的那一刻。秦玉楼同那个少年,有相似的面容,这是巧合?还是她的主观臆测呢?
秦玉楼扶起许霜枝,慌张地道:“许霜枝,你没事吧?”
尽管脚踝传来一阵痛意,许霜枝仍摇了摇头,她道:“没事。”
说完,她便挣脱秦玉楼的手,提着面,一瘸一拐地往家中走去。
秦玉楼却大步追了上来,他扶着许霜枝的手,从她手中夺过袋子,愧疚地道:“抱歉,我应该避开你的,我送你回家吧。”
许霜枝摆了摆手,道:“我自己可以……”
这时,一块怀表忽然跌落在地,许霜枝正要捡起,秦玉楼却快她一步捡起了这块怀表。
“这是……”
“我姐姐的照片……”
一道惊雷劈在秦玉楼身上,他惊愕地道:“那你姐姐现在……”
“她死于车祸,好几年前的事了。”
秦玉楼的脸变得惨白,他道:“许霜枝,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先回家了。”
许霜枝注视着秦玉楼失魂落魄地走远,他那避她如洪水猛兽的态度……许霜枝想,她或许发现了什么秘密。
一瘸一拐地走回家中,见许霜枝受了伤,宋嘉则连忙找了冰块给她冷敷,至于做饭之事,宋嘉则更是不让她沾染分毫。
晚饭时,许霜枝看着满桌的菜,幽深的目光转向宋嘉则,幽幽地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厨艺不好。”
宋嘉则一愣,随即讪讪一笑,道:“文化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或许,在你身边待了太久,我的厨艺也被潜移默化了。”
有了宋嘉则的声音后,小院子里热闹了很多,许霜枝想,她很久都没有过一个这样热闹的年了。
“宋嘉则,”许霜枝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站在烟火之中,一张脸忽明忽暗,但在偶尔的光明中,他的脸上,都是盈盈的笑意,她愣了愣,道:“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出自方岳。
下一章有玻璃渣,不过放完玻璃渣,就是糖,比心^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