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高星回头,入目的是严关依旧带着嘲讽的脸。只是这次,他看自己多了敌意?
他什么时候来的?
哦,他比自己来的早,刚刚自己鞠躬的时候,他就坐在观庭席上。
他又说:“原来世上真有认贼作父的人。”
高星不再看他,将脑袋埋进膝盖。
她没有哭。
真的没有哭。
只是很难过。
“世上多少人,多少家庭因为他们家破人亡?”
“我爸没有参与拐卖!”高星回头冲他吼,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
严关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愣了会后瞪着她恶狠狠的说,“买卖是双方的,要是没有人买,就不会有人费尽心思的拐骗!”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放弃了什么?”
“那弃婴就该死吗?”
“你说什么……”
“高星!”
高星听到高信全叫自己的声音,惊的立马站起来,转身时脚后跟突然踩空,身体重心往后倒。
要是从楼梯上滚下去,就不会被骂了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手腕被人握住,身体往前扑去,一头扎进救了自己人的怀里。
严关的身体,比他的脸色要暖和许多,可能是因为冬□□服穿的比较厚吧。她刚堪堪站稳,手腕再次被高信全抓住,他沉着脸,拉着她走。
高星想问去哪,想说你的劲太大了,可是她都不敢开口。
下车后,高星没想到高信全是带自己来医院。
高星小跑着跟在高信全的身后,穿过门诊大厅,坐电梯一直到十二楼。他们走到一间病房门口,高信全终于停下来,他回头,脸色缓和很多,对她说:“高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不懂,却还是点头。
浅绿色的病房门,被推开。光亮猛地刺到她的眼睛,她伸手挡了一下,却在指缝间,看到一个女人坐在病房窗口下的椅子上。
女人穿着明黄色的紧身毛线衣,还披了一件枣红色的披肩,头发很长,全都散在背后跟胸前。
她真漂亮。
高星不由自主的迈开腿,想要过去。可刚走两步,便被高信全拽住。
他声音冰冷的说,“你妈不认识你。”
我妈……我的妈妈?
高信全看见她的疑惑,回答:“你大概只知道养你十五年的妈妈,却没想到有怀胎十月,将你生下的亲生母亲。”
高星被他说的愧疚的低下头,嘴唇蠕动,却什么也没说。
女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手里无意识的拉拽着一串黄色的气球,跟她衣服一样的颜色。
高信全将呆住的高星拉出病房,轻轻关上那扇门,他说,“高星,如果不是你不见了,里面那个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高星盯着门板上印了蚊子血的地方,她问:“她怎么了?”
高信全靠着白色墙壁,他说:“她为了找你,经历了无数次希望和失望后,终于精神失常。”
“她现在连小月都不认识了。”
“所以,你凭什么说章民无罪。”
雨哗啦啦的下,大力击打着高星扛在肩上的伞。她坐在路边灯下,怀里抱着一只湿漉漉的灰□□咪。猫咪刚出生没多久,比她手掌大点,柔软的肚子贴着她的膝盖,发出均匀的呼吸音。
她动了动膝盖,湿漉漉的猫咪动了动耳朵。
她又动了动膝盖,它也跟着动了动耳朵。
高星觉得有趣,笑出声。安静的夜里,再怎么轻的声音,都会清晰的传到耳朵里。她看向夜幕里的雨珠,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会不会被发现?
不过逃课被发现后,老师只罚她写了一千字检讨,应该算幸运的了。
她用手掌拖起猫咪,走到身后不知谁家的围墙脚下,她刚要将它放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谁在那里?”
高星赶紧回头,食指竖到唇边,小声跟那人说,“你小声一点,它睡着了。”
那人走到灯下,高星看清伞下他的脸。
是严关。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外面?
严关看见她手掌上的“东西”,当真放低了声音,却依旧板着脸问:“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