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若予还是没有离开书桌。
床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响铃。
杜若予浑浑噩噩,脑袋里除鼓槌声和自己心跳声,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回,敲门的人似乎开始着急,不仅急促,手劲也大起来。
杜若予终于听到动静,饶是如此,她也是恍了半天神才扶着书桌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前去开门。
门外的来客,是卫怀信。
“杜小姐……”卫怀信见她面色苍白,大冬天寒冷的室温里,她额头也亮着层湿湿的汗,“杜小姐?你怎么了?”
杜若予张大嘴,一颗悬着飘着宛若浮萍的心,突然被挂上沉甸甸的秤砣,一口气往下沉,直沉入卫怀信站着的现实里,然后,她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歪倒。
卫怀信及时拉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杜小姐?”
杜若予闭着眼毫无反应,卫怀信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放平在床铺上。他拉开被子要往她身上盖时,碰到枕头,露出枕头下掖着的一把带鞘水果刀。
卫怀信吃惊地抽出水果刀,可他只是多看两眼,就把水果刀重新塞回枕头下。
他想打120,床铺上杜若予却呢喃着阻止他,“……我不去医院……不要带我去医院……”
卫怀信坐到她身旁,温柔地哄,“杜小姐,你身体不好,去医院做过检查最妥当。”
杜若予用手挡住眼睛,虚弱道:“……你给我道杯水。”
卫怀信猜她对医院抵触,见她似乎没什么大碍,便妥协地去倒水,并拧了条温热的毛巾,坐在她身侧帮她擦脸上和脖颈的汗。“昨天你看着就不对劲,今天我应该早点过来。”
杜若予沙哑地问:“……我昨天发脾气把你赶走,你不生气吗?”
卫怀信笑了笑,“杜小姐,你也知道我很少回国吧?说实话,这二十多年,我在国内认识的人,两只手就能数清。”他看她一眼,笑容更加温和,“这之中,你是我相处时间最久的。”
平躺着的杜若予有些茫然地仰视他。
卫怀信把毛巾翻过来,又去擦她汗津津的手,刚刚的话题却已戛然而止,“杜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这两天,有些不对劲,脸色也很差。”
杜若予想起昨夜,她无法确定隔着门板的黑暗东西是什么,她也不愿意把自己最丑陋的内心展现在卫怀信面前,只得慢慢摇头。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她睁大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卫怀信想让她睡会儿,她却不肯闭起眼睛。
“梦里有可怕的怪物。”她喃喃自语。
卫怀信看她半晌,从衣兜里掏出一样小东西,塞进杜若予掌心,帮她握紧,温柔道:“梦里没有可怕的怪物。”
杜若予怔怔看向他,手掌里的小东西既坚硬地硌着她,又温柔地抚慰她。
就像卫怀信。
她的视线忽然迷蒙起来,“……真的吗?”
卫怀信摸摸她的额头,轻声但坚定,“我保证。”
~~~~~~作者有话说~~~~~~拿捏了杜杜大脑的那个恶魔,是真实存在的恶魔,杜杜的顾忌,也是相当现实的顾忌,但所有障碍都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怀瑾的案子是第一个故事,大概十多万字,在这个案子结束时,大家就能明白杜杜,也能明白这本小说里的少数派,到底是谁。
我们中的少数派 第二十六章 鱼跃龙门
精疲力竭的杜若予在卫怀信的陪伴下,终于合上沉重的眼皮,安安稳稳地补了个长觉。
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这样睡过整觉,醒来睁眼的一刹那,不再心浮气躁,而是长长吁了口气。
她摊开手掌,掌心里握着块红色的三角积木,是卫怀信从不离身的护身符。
“醒了?”旁边沙发上的卫怀信抬头看她,“饿不饿?我叫了餐,现在给你热一热?”
茶几上确实摆着两袋外卖,此外,还有一份摊开的薄薄材料,在杜若予醒来前,卫怀信一直在低头审视这些文件。
杜若予坐起身,“那是什么?”
“我托人调查了丁浩生的生平。”卫怀信将材料拢在一起,递给杜若予,“你睡觉的时候,我借用了你的电脑和打印机,没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