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的眼睛,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为表歉意,这次旅行的酒店费用我请客。阿加莎-克里斯蒂《尼罗河上的惨案》里写的那家旅店,你觉得这么样……”
“你无需抱歉。”
乔伊打断她的絮絮叨叨。
在她与他擦肩而过时,平静地说道:
“因为我今天,也打算做一件你不大喜欢的事。”
“哦?”
他们的盥洗室很大,李文森走了好几步远,才从镜子的这一端走到镜子的那一端。
闻言,她在镜子前回过头,眉目间仍保持着浅淡的笑意,就像真的一样。
“什么事?”
“我们中间有两层窗户纸,从始至终一直存在。一层是你的秘密,一层是我的秘密。”
深色潭水上一盏渔火。
乔伊灰绿色的眼眸里落着明明灭灭的火光。
“我们互相掩藏得太久,虚与委蛇让我疲倦,口是心非使我生厌,所以我决定今天至少捅破一层,选择权在你。”
一层灰黑色的灰烬终于承受不住重力,委顿落地,化在浅浅的积水里,消失了。
而他与她站在一条长镜的两端,隔着一盏黯淡的水晶莲花吊灯,慢慢地说:
“你想,捅破哪层?”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抱歉,端午节出去玩了,原本写好了两章大约一万字放在U盘里,打算带到酒店用酒店的电脑发,但是忘了U盘之前写论文打印的时候在打印店中了病毒……
我的电脑是老版Mac系统,文件导进去的时候病毒显示不出来,结果在酒店里的win10一放出来,木马就跳出来了,然后自动被360清掉了……
那一瞬间哭出了声……
然后今天回来了开始重写……
本来这章在原来写的版本里,乔伊已经告白了,但是重写的时候忽然发现在马桶边告白,略有些酸爽,于是仓促地改了剧情……
今天任抽打。
任、抽、打。
第92章
窗檐上滴滴答答地滴着雨水。
早晨下了一场短暂的雨,门前的水门汀边挖了小渠,雨水汇成细细的水流,挟裹着山茶花浅粉色的花瓣,朝山脚下流去。
山里的轻烟拂过他们木质的门窗,小径上落满落花。
两人之间隔着零零散散的小刀、片尺、长锥,和零零散散的古籍修复工具。李文森俯下。身,正从一边成摞的书籍修复纸中,抽出一张和原纸张颜色相近的,用水溶性粘合剂粘在书籍纸页的断裂处。
漆黑的长发从脸颊边垂落,她用小刀一点一点把重叠的纸页纤维分开,再用沾水的小毛刷,把书籍边缘那些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毛角重新压下。白色的叠纱裙摆里露出一小截修长的腿来。
银质的刀柄在她手里旋转,那样缓慢。
一圈一圈,一圈一圈。
时间胶着在她指尖,凝固在她的眉眼。
于是他的时间,也跟着她一起停下。
……
乔伊慢慢地翻过一页书。
他手里捧着书,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从书页上掠过,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上。
半山腰上浮动着层层叠叠的雾霭,一束阳光从云层间漫射出来,从她白皙的脚踝上流淌而过。
浓郁得,就像金黄色的麦芽糖。
……
4B的笔尖偏软,“咔哒”断了。
他被这细微的一声惊扰,垂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走神把横线画错了地方。
除了绘制图表和素描写实,他没有使用橡皮纠正的习惯,于是那一道错误的横线就这样突兀地留在了书籍的页码处,浅浅的痕迹像一个剖白,是他无法言说的言语,一种被谋杀的证明。
……
乔伊抬起眼,凝视着她的侧脸,折断的铅笔在他指尖打了一个漂亮转。
“文森特。”
李文森正把书本折角压平,闻言,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拿来。”
乔伊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把手里的铅笔递过去,而李文森极其自然地接过,从一边的修补纸里抽出一张铺在地上,换了一把木柄小刀,开始熟练地帮他削铅笔。
碎屑慢慢地白色纸张上堆积起来。
她像雕刻一样,一点一点地铅笔笔缘部分削成一个标准的椭圆形,又举起来,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下铅芯和笔杆斜坡的长度,这才把铅笔还给他。